“秋水共長天一色,”在昔日,也曾象煞有介事地欣賞過。
現在是所謂“春天”了,在這幽幽而肅肅的湖邊,我還是低徊地默念著這一句,“秋水共長天一色”……
其實,感不到古人底歡喜,也感不到古人底悲辛,隻是不自覺地默念著而已。
望著漸漸高上去高上去了的長空而靜肅著的事是有過的,望著漠漠長空裏孤飛的鳥而靜肅著的事也是有過的,但從沒有獨立山頭向遙空虛抱的雄偉之感。所以,一切英雄夢在這裏當然尋不著足跡。
這裏有古老的街燈,街之上有渾渾的長天在漫漫地四垂……
春天來了麼?真地來了麼?然而唧唧的呢?息息的呢?
春天真地來了麼?這悠悠的,如死蛇一樣攤臥著的倦長的困人天氣使我們呆呆的又昏昏的。
昏昏的又呆呆的,長天下是尋不出寒劍似的使人悚悚刺刺的秋水……。
一九二八,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