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芬想,她需要忘記很多東西,她需要真實的幸福。
在接下來的日子裏,筱芬和格強一起去過曾去過的那個大食堂改成的舞廳裏跳過舞,筱芬優美的舞姿總是能成為一道亮麗的風景。筱芬跳舞有天賦,她在跳舞的時候,就好像有一個舞蹈的靈魂附在了她的身上,她輕盈的舞步仿佛她處在一種失重的狀況中,她的身體既是挺拔的,又是窈窕的,仿佛每一個關節都安有一個滑輪。
有一次,格強的一個熟人請筱芬跳舞,筱芬才找到了那種飛翔的感覺,她也才知道一個好的舞伴是多麼重要。她知道格強並不是一個很好的舞伴,關鍵是格強跳舞的時候缺乏一種高貴感,他的步子、音樂感都還可以,但是他總是像身上掛了一隻水桶一樣,彎著上身,搖擺著屁股,讓人感覺很輕浮,和格強跳舞始終找不到那種飛翔的感覺。但是,筱芬也不強求他,本來跳舞就是一件可有可無的事。隻是有時筱芬還是希望有格強以外的男人來請自己跳舞,飛翔的感覺還是極其吸引她的。
自從那次他們郊遊回來後,筱芬就總是對格強客客氣氣,想想過去發生的事,倒覺得自己是一個不寬容的人,心裏很是內疚。還有就是王衛紅的來信,自從王衛紅和李雷結婚以後,信來的少多了。王衛紅還是如願分到了軍區總醫院,夫妻倆在一個城市工作,按理說該是很幸福了,可是筱芬從王衛紅的信裏越來越感受到一種憂傷,王衛紅也不說是什麼事,就是感覺到她的情緒很低沉。筱芬又想到了自己,想格強該算是一個不錯的男人了,對自己殷勤,又有自己的事業,就想就這樣和格強好好地相處吧,或許有一天真的成了他的妻子。不過,筱芬在給王衛紅的信裏並沒有把她和格強的事告訴王衛紅,說到底是她的心裏還有一分的不甘心,她隻是不去正視罷了。
格強的確是一個好的戀愛對象,這一天,筱芬的廠裏舉行周末晚會,筱芬想了又想,決定帶格強一塊去,這意味著她將在廠裏公開她的感情秘密。
筱芬本是一個考慮問題比較周到的女孩,決定帶格強去參加單位的舞會是想好了的,但是,又不是那麼的興奮,總覺得缺了點什麼,是格強,也是自己,缺什麼呢?說不出來。起先筱芬是想穿那件連衣裙去的,她穿了連衣裙在鏡子麵前照了照,那樣的美讓自己都在心裏感歎,她美美地在屋裏走了幾步,還做了幾個旋轉的動作,裙據像翅膀一樣張開了,她也覺得自己好像飛了起來。可是,這樣的興奮馬上就沒有了,想想是廠裏搞的活動,穿這麼漂亮的衣服去該是特別打眼,再加上帶了個格強,還不知道那些女伴會怎麼拿自己開心呢。就把連衣裙脫了下來,想到底穿什麼衣服去呢?太普通了又不甘心,反正衣服就那幾件,除了這一條連衣裙她的那些夥伴沒有看到過,其餘的衣服大家都能說出來。筱芬先是穿上了一件白襯衣,尖領、卡袖的,看了看覺得太普通了,就不滿意;又換上了一件白底起紫花的棉布單衣,這本來是她最喜歡的搭配了,她喜歡紫色,可是那紫花又開得大了一些,漂亮是漂亮,可也很打眼,她想今天不能太打眼,心裏其實還是給自己留著一條後路的。換來換去,最後還是穿了最普通的一件白色襯衣和一條藏青色的長褲,腦袋後麵紮了一個馬尾,用的是黑色的橡皮筋。
晚會是在單位的小禮堂開的,這一天,小禮堂被布置得張燈結彩,像過節一樣。這是糖果廠頭一次搞這樣的舞會,開這個舞會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交友、建立聯係。糖果廠由於工種的原因,女工多,男工少,尤其是到了這一年,很大一批女工齊刷刷地長大了,都到了婚配的年齡了,於是,廠工會就想出了這一招,鼓勵女工帶朋友來。為此工會還專門給縣車隊發了邀請書,請一幫小夥子來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