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豆娘被叫出來一起吃飯,她並不知道他們將讓她做選擇之事。
左邊挨著王誠,右邊是章氏,席間王誠給她夾了一次菜,劉程就隔著王誠也給她夾。於是,似乎競賽般,二人恨不得將桌上的菜全部夾來給她。
劉程看著不瞧自己一眼的豆娘,想起小時候二人形影不離的那些日子。雖然已經模糊遠去,可他依舊記得她那時的樣子,活潑靈動,還有點小聰明,有點小壞……
好幾年沒有在一起,生分了,也可能是長大了,知道害羞了。她總是低著頭,紅著臉,神色平靜淡然,隻是卻時不時隻對身邊的王誠微笑一下。劉程心裏難過不已。
看著兩個少年爭糖吃般搶著給豆娘夾菜,幾個大人都不好意思,無奈之下互視啞然。
在這樣詭異的氣氛中,看著麵前幾欲頂鼻的碗碟,豆娘再吃不下去了。
劉延棟知道小兒子一直記得豆娘,自己與夫人瞞哄他多年,雖然有些過意不去,不過他心裏還是不想豆娘回去的。
王家這幾年過得風生水起,也許真是夫人所說,以毒克毒了呢,萬一豆娘回去了,再發生如同林府與雷府一般的家變可如何是好。
所以飯後,王武對豆娘說:“你若願意同你義父回去的話,我王家不會強留於你..”
劉延棟便接話道:“王兄,俗語雲: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程兒豈能奪令郎所愛?豆娘自然還是你王家的媳婦,若她願意回去,也僅是回娘家住幾天而已。”
王武道:“劉兄此言差矣,若豆娘願意做令郎之婦,兄弟也自會祝福相送。人也說,強扭的瓜不甜,有錢難買兒女自家願意不是。”
就在劉延棟忐忑不安推諉的當口,脂粉未施,看著平淡清新自然的豆娘,挪步款款走到屋中央,給眾人深施一禮,道:“多謝義父舅公抬愛,豆娘才得以存活至今。
如今豆娘既已是王家之媳,自是王家人,怎好再行腳踏兩隻船之事。豆娘雖孤陋寡聞,卻也知女子本該遵守三從四德之規矩,今即已出嫁,便合該從夫。豈有自作主張之禮。”言罷,再施一禮退至一旁。期間,長睫低垂,未看任何人一眼。
劉延棟心中暗暗點頭,果然出生名門。血脈高潔與生俱來呀,若不是生不逢時,求做自己家媳婦都是祖上修來的福氣,如今反倒是便宜了這王家了。
心中不由大歎可惜,言道:“劉家永遠是你的娘家,你需記得有事時別忘到劉家,找娘家人給你做主..”
“不,”劉程打斷他父親的話,緊盯著清麗脫俗,美若謫仙的豆娘,此時的她,給他一種隨時即可飛逝的不真實的感覺,使他想要死死將她牽扯住,不令其再離開自己左右。
於是他說道:“豆娘,你忘記了?你是劉家的我劉程的娘子。”
劉程鳳目炯炯,眼神犀利提醒她:“你我自幼青梅竹馬,我才該是你的夫君。”
豆娘淡淡看他一眼,拜了一拜道:“義兄,過往之事,豆娘皆已經全不記得了,隻知自己是王家童養之媳。”
然後從容告退,纖纖作細步,徑自頭也不回的走了。
劉程失望加傷心,全然不顧屋中他人神色,眼含淩厲,望向王誠,仿佛要將滿臉得意的他千刀萬剮。
隻聽他大呼了一聲道:“我不會放棄的。”
隨後,便大踏步出門騎馬狂奔而去,片刻就沒了蹤影。
劉延棟忙呼喝他的小廝劉三兒、劉五兒趕緊去追,二人出了莊子,一時竟不知該往哪個方向尋找。
(二)
劉程也不辨東南西北,隻是隨意策馬前行,不覺間竟到了另一個村莊上。
這才停下來,漫無目的,信馬由韁的坐在馬上晃悠著。
莊戶人家種地種菜,每年每日,春夏秋冬,風裏雨裏,沒有個坐著的空閑時候。現在正值秋季,路邊田野中不少農家忙著秋收,沒個閑人。
見到有相貌俊美的富家兒郎騎著高頭大馬,無所事事,四處遊逛,免不了指點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