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章 景陽宮花開(2 / 2)

突然閃電劈斷百年柏樹,斷口處流出猩紅樹液。安陵容撲過去護住弘曆,後襟被火星灼出焦洞。皇帝盯著她背上猙獰的燙疤,忽然大笑:\"好!好個赤子之心!\"

翌日太廟祭祖,禮部發現玉璽缺了一角。安陵容從妝奩取出金絲楠木盒,裏頭紅綢裹著的正是丟失的玉角——沾著她試牛痘時的血痂,嵌在玉璽上竟嚴絲合縫。

【養心殿·牽機宴】

鎏金狻猊爐吐出龍涎香的青煙,皇帝筆尖懸在《快雪時晴帖》的\"力\"字上,一滴朱砂墨泅透宣紙。安陵容端著參湯跨過門檻時,正看見那抹刺目的紅順著冰裂紋瓷盤蜿蜒,像極了當年牛痘初成時試藥童子的血。

\"皇上該進藥了。\"她將瑪瑙碗輕放在翡翠鎮紙旁,餘光掃過案頭翻開的立儲奏折。奏章朱批\"弘曆\"二字被濃墨圈了三次,最外層的墨跡尚未幹透。

皇帝突然劇烈咳嗽,明黃帕子綻開數點血梅。他染了丹蔻的拇指按住安陵容欲收帕子的手:\"你這雙調香的手,竟也翻得動《天工開物》。\"力道大得翡翠鐲子嵌進她腕間舊疤,\"這些年,你讓朕想起純元教朕讀《鹽鐵論》的光景。\"

殿外傳來弘曆清朗的背書聲:\"舜發於畎畝之中...\"少年音色穿透雕花檻窗,驚得梁間棲著的白鸚鵡撲棱翅膀。安陵容袖中滑落半卷《農桑策》,灑金箋上\"改漕運為陸運可省三十萬民夫\"的字跡,正是她手把手教弘曆潤色過的。

\"臣妾怎敢比先皇後。\"她屈膝去拾書卷,發間白玉響鈴簪劃過龍案,露出簪頭暗藏的牛痘銀針,\"不過是些鄉野把戲......\"

話音未落,嵌螺鈿紫檀盒被推至眼前。掀開盒蓋的刹那,

安陵容瞳孔驟縮——孔雀藍釉酒壺上的纏枝蓮紋,與她腕間疤痕走向分毫不差。這是內務府為貴妃特製的牽機酒,壺身中空夾層可同時盛放酒與……

培盛捧著立儲詔書退到簾後。殿外傳來弘曆背書聲:\"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

安陵容呆愣著,她不知道自己此時該說什麼,她努力提升自己,學習各種知識技能,真心實意用心對待四阿哥,讓人弄出牛痘,培育出好的稻種,管理後宮也井井有條,為什麼,她思緒紛雜。

\"咳咳\"突然咳嗽聲出來,安陵容猛然回神,下意識伸手要去給皇上撫背,她抬眸對上皇上的眼睛,那雙眼裏此時迸發著駭人的神采,安陵容再次愣住了。

動作一時僵直在那,室內落針可聞,良久……

\"皇上怕了?\"安陵容忽然輕笑,摘下翡翠耳墜擲進酒盞,\"怕弘曆成為第二個老十四?。

皇帝猛地扼住她咽喉:\"你當朕不知景仁宮的香是誰添的?\"另一隻手卻顫抖著撫摸她腕間疤痕,\"可你...你讓大清有了最好的儲君......\"

安陵容掰開他的手,將毒酒一飲而盡:\"臣妾教過弘曆,紅薯要埋在炭灰裏才能熟透。\"七竅流血時,她扯斷弘曆係的\"母子結\",明黃絲絛寸寸成灰,露出裏麵絞著的——正是當年試藥致不孕的藥方。

弘曆衝進來時,安陵容正將帶血的稻穗簪在他冠上:\"記住...稻穗越飽滿,頭越低...\"玉手垂落,砸碎案上冰雕,露出凍在其中的帶疤玉璽。

皇帝盯著她逐漸冰冷的身體,忽然嘔出大口黑血。蘇培盛展開皺巴巴的遺詔。暴雨擊打著四阿哥懷中的稻穗,那二百粒青穀突然迸裂,每粒中都藏著一枚帶\"容\"字的金瓜子。

三年後,新帝下旨重修景陽宮。工匠撬開地磚,發現數以萬計的稻種在夾縫中生根發芽,金瓜子鋪成\"容\"字。而在安陵容試藥的密室,溫實初找到半本染血的手劄,最後一頁畫著奇異的稻穗。

欽天監奏報,紫微星旁忽現青芒,其光如稻穗垂首。那夜,新帝獨坐太和殿,將生母牌位與安陵容的玉簪同供於龍案,案頭琉璃盞裏,二百粒金穀永遠閃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