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淺的指尖深深掐進掌心，丹蔻碎屑混著血絲滲入羅帕。她望著薑離離雲錦披風上流轉的霞光，突然想起七歲那年姨娘難產時的慘叫。那年春寒料峭，產房青磚被血染成褐色，接生婆用鐵鉤勾出的死胎渾身發紫。
\"薑姑娘這話好生荒唐。\"她揚起慣用的溫軟聲線，\"《女誡》有雲......\"
\"《女誡》能讓血崩的產婦起死回生嗎？\"薑離離忽然扯開腰間禁步，羊脂玉墜在青磚上碎成齏粉，\"三年前臨洲太守夫人誕下雙生子，二十個醫婆圍著，最後用百年人參吊著命交代後事——她攥著接生婆的手說u0027來世寧做販履郎，不做侯門婦u0027。\"
雲為衫握著粗瓷茶盞的手微微發顫，滾水濺在昨日磨破的腳踝。她想起無鋒訓練營裏那些被灌下紅花湯的姐妹，月光照在她們身下蜿蜒的血河，像極了此刻石階縫隙裏幹涸的痕跡。
\"可...可這是女子的天命...\"宋家姑娘的嗓音從雕花窗後飄來，窗紙上胭脂痕跡又暈開一片。
\"天命？\"薑離離突然掀開蜀錦屏風，九鸞銜珠冠的陰影落在她蒼白的臉上，\"永和十二年，端淑長公主薨於子癇，禦醫剖腹取出的皇子抓著母親腸子；景明帝寵妃王氏血崩三日，三十匹素絹都止不住紅；就說你們上官家——\"她轉頭盯著上官淺，\"令堂當年誕下死胎後抑鬱而終，靈堂棺木裏墊的棉褥吸了七日屍水才敢入殮。\"
廊下傳來此起彼伏的抽氣聲。紫衣少女腕間銀鐲當啷落地，軲轆著滾到那方染血的繡帕旁。宮遠徴藏在梁上的手一抖，毒粉簌簌落在宮子羽肩頭。
\"都說宮門新娘要過試煉。\"薑離離指尖撫過朱雀燈台跳動的火苗，\"可哪比得上女子要闖的鬼門關？懷胎十月如履薄冰，產床之上聽天由命，僥幸活下來還要被褥子裹著驗貞潔。\"她突然扯下累絲嵌寶蓮花冠，珍珠流蘇斷線紛飛，\"這樣的u0027福氣u0027，誰愛要誰拿去。\"
金繁的刀鞘突然滲出冷汗。他想起上個月在後山見到的場景：醫館暗室裏堆滿寫著\"難產而亡\"的牌位，最舊的已積了百年塵灰。而此這場刻東廂房飄出的沉水香裏，分明混著鐵鏽般的血腥氣。
上官淺踉蹌著扶住朱漆廊柱，她不知如何辯駁。
確實自古以來，女子生產就是在過鬼門關，哪怕是皇女，有著世間最頂尖醫療團隊在後保駕護航，有的運氣不好也難免香消玉殞。
\"可是……\"有人想辯駁，卻不知道怎麼斟酌。
\"好了，我知道大家還有不同想法想要發表， 對此我隻想說，我是不會去孕育子嗣，至於你們，未來是想要犧牲自己，為你們的夫家做貢不獻我都不管，反正當前我表明了我的想法，目前各位選親不就少了一個競爭對手？\"
薑離離說著反手關上房門，不再理會眾人。
\"可是，可是……\"宮子羽口笨嘴拙，他真的好喜歡薑離離，昨晚的接觸，他連他們未來什麼時候成親，成親之後生幾個孩子都想好了，可是現在，宮子羽有些糾結，他看向當醫者的宮遠徴求證。
這麼多年，宮遠徴對宮子羽還是有些了解的，哪怕他不知道薑離離口裏的那些女人是誰，但是根據醫書和各種文獻資料記載，女子生產確實會遇到這些，當然也有的人幸運不會遇到，這就不必和宮子羽細說了。
所以 他點了點頭。
\"啊，這……\"宮子羽有些糾結，算了，自己真的好喜歡薑離離姑娘，哪怕她不想孕育子嗣，自己也不介意，大不了讓大哥大嫂多生幾個，到時候過繼一個給自己。
宮遠徴看著緊閉的房門不由輕笑。
很好，薑離離，你居然記得三年前臨洲太守夫人，以及端淑長公主，還有上官家的事情，是不是意味著你恢複記憶，或是根本就沒有失憶！一切都是為了吸引他人注意力，很好，你成功了，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興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