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3)

柳絮和曹洪波不到下午一點就到了H市。兩個人在H市最好的賓館鳳翔山莊二樓餐廳的小包廂裏等著上菜的時候,柳絮溜出去在總台開了間雙標。待兩人不緊不慢地吃完了飯,便直接上了房間。

曹洪波一進房間就把柳絮抱住了,撮起嘴巴,把自己的吻象夏天的陣雨似地印到了柳絮的臉上,動作急切得就象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柳絮聽憑他忙了一會兒,這才笑著把他推開,建議兩個人先去洗一洗。

上床之後曹洪波卻有點踩不到點子。在柳絮的幫助下,好不容易找到了地方,卻象一個長途跋涉者,似乎連舉手敲門的力氣都沒有了。等到別人從裏麵開了門,他卻又象敲錯了門的人一樣,在門口探了一下腦袋,便匆匆地退了回去,嘴巴都沒有打濕。曹洪波可能沒想到自己會這樣,沮喪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他心有不甘,埋頭苦幹了好一陣,仍是無功而返。

柳絮跟曹洪波在一起兩、三年了,她是第一次發現他如此力不從心。

柳絮猜想曹洪波一定有了什麼心思。男人真是一種奇怪和脆弱的動物,他們太要麵子,苦撐死撐也要把自己弄得風風光光,但骨子裏到底是一條龍還是一條蟲,隻要一上床便無法掩飾。換一種說法,男人的性能力跟他的自我滿意程度成正比,他要是心事重重,你就不能指望他會有良好的臨床表現。偏偏這種時候男人的自尊心最強,如果你流露出一絲一毫失望,你可能就會傷到他的心坎和骨髓,沒準他會記恨你一輩子。

柳絮自然是懂得這個道理的,便一如既往地溫柔體貼、柔情似水。曹洪波在她公司剛剛起步的那幾年,是幫她賺過錢的。在柳絮眼裏,曹洪波算是夠朋友的,除了時不時地睡上一覺,對她從來沒有提過經濟上的要求。也多虧了他們的這種關係,去年省高院執行局的人抓進去不少,他卻安然無恙。

柳絮這段時間與曹洪波聯係得不是很多,隻聽說他下班以後就呆在家裏不出來,照顧高考的兒子和得了病的老婆,他家甚至還被評了本年度司法係統的“五好家庭”。不過,按照柳絮對曹洪波的了解,他推掉外麵的應酬,可能更重要的原因還是為了韜光養晦。

曹洪波的表現差強人意,令柳絮不禁擔心起來。

她不知道曹洪波對肖耀祖到底有多大的掌控能力。

按照曹洪波先前的說法,肖耀祖這個時候應該還在S市。S市離H市兩個小時的路程,他們如果要一起吃晚飯,曹洪波應該在下午三、四點以前聯係上他。

柳絮象突然想起了一件什麼事似的爬起來,從包裏拿出手機去充電,借此機會看了一下上麵的時間,發現已經快三點了,心裏便有點著急。但她是一個沉得住氣的人,她也隻能聽憑曹洪波的安排。

曹洪波骨子裏是那種很要強的男人,折騰了半天沒有效果,顯然讓他有點煩躁。他緊隨著柳絮一聲不吭地爬起來,用房間裏的水壺燒了開水,泡了兩杯茶,乘熱把自己的那杯喝了,又替柳絮把她的那一杯端過來,遞給她,讓她也喝。柳絮心裏沒來由地一熱,把那杯茶接過去,放到床頭櫃上,順勢抱住曹洪波的腰,用頭輕輕地蹭他。

柳絮跟曹洪波在一起早己沒有了什麼心理障礙,她放開了逗弄他,終於讓他做成了。

柳絮自己先踏實了,她眯縫著眼睛望著曹洪波,發現他也是一副終於交了卷似的輕鬆感覺。柳絮建議曹洪波睡一會,她自己則穿戴妥當,準備去H市的商場逛逛。

曹洪波說:“你先等一下,我這就跟肖耀祖打電話,讓他趕緊過來。”

電話很快就通了,肖耀祖問清了曹洪波的方位,說馬上就趕過來。

曹洪波掛了手機,順手把它放在了床頭櫃上,柳絮見了,把它拿到了電視機旁邊的桌子上,告訴他睡覺時別把手機放在床頭,有輻謝。

曹洪波笑了,算是謝了,說:“要不你也休息一會兒吧,就別去逛街了。”

柳絮說:“我逛街可不是為了我自己,你也不瞧瞧,你那內衣內褲都可以進博物館了,也不換一換,真丟人哪。”

曹洪波一笑,說:“這種人我還丟得起,誰要是有機會看到我的內衣內褲,估計她也不會在乎。”

柳絮說:“你還嘴硬。”

曹洪波說:“我不光嘴硬吧?”

柳絮說:“那是。除了替你買兩套內衣內褲,我還想幫你買塊表。”

曹洪波望著柳絮很開心地笑了一笑,然後搖了搖頭,拍了拍床沿,讓柳絮挨著他坐下,拉過她的手,在自己臉上漫漫地劃拉了兩圈,又把它湊在自己的嘴唇邊,親了親,這才從下往上地望著她,說:“你真是一個好女人,你去幫我買套內衣可以,這樣,隻要我穿著它,就象跟你在一起一樣。手表就算了。我的手機二十四小時都開著,上麵有時間,別浪費那個錢。”

柳絮說:“還是買一塊吧。”

曹洪波說:“算了算了,要不然你替我買根皮帶吧,把我栓緊一點。”

柳絮說:“革命靠自覺,捆綁是成不了夫妻的。”意識到後麵一句話可能讓曹洪波產生誤會,馬上說:“手表買,皮帶也買。”

曹洪波一笑,說:“隨你,另外,你逛街的時候順便想一想,等一下怎麼跟肖耀祖談。”

柳絮說:“你替我想吧,他本來就是衝著你的麵子來的。”

曹洪波說:“你這個小傻瓜,有些話還是要你自己說的。”

柳絮望著曹洪波嘟了一下嘴,又點了一下頭,說:“行,到時候再見機行事,看怎麼說吧。”

曹洪波說:“你說,我敲邊鼓。”

柳絮說:“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經答應了陳一達。”

曹洪波搖了搖頭,說:“肖耀祖是聰明人,他不會這麼快答應陳一達的,他一定會吊起來賣。”

柳絮盯著曹洪波說:“沒有別的什麼人幫我,我真的隻能全靠你了。”

曹洪波嘴一撇,似有似無地笑了一下,他抓著柳絮的那隻手隨之又緊了緊,這讓柳絮心裏一緊,趕緊說:“等下肖耀祖過來,安排些什麼活動?”

曹洪波說:“肖耀祖吃喝嫖賭什麼都來,但最愛的就是嫖,去哪兒都離不開小姐。這也難怪,有個段子不是說嗎?男人女人不流氓,除非心理不正常。不過,我讓他過來,跟你又是第一次見麵,我想他也不至於太放肆。再說了,他那幾層樓反正是要拍賣,給誰拍還不是拍?隻要不出意外,應該會給我這個麵子的。”

柳絮點了點頭,不想多說什麼,她把自己的手抽出來,輕輕地在曹洪波臉上拍了幾下,說:“你抓緊時間休息一會兒,我出去一趟就來。”說完腰枝一扭,拿了手機,輕輕地離開了房間。

柳絮下電梯,走出賓館大堂,到了自己的車上,她把駕駛室裏的小鏡子放下來,對著它理了理自己的頭發,直到弄熨貼了,這才從手提包裏掏出手機給杜俊打電話,杜俊還在睡覺,懵裏懵懂的,但很快就完全清醒了。柳絮告訴他肖耀祖已經露麵了,拍賣委托的事可能馬上就會定下來。杜俊說那好呀。

柳絮說:“你原來不是說有個買家嗎?最近有沒有跟他聯係?”

杜俊說:“有些天沒聯係了,因為咱們這邊沒落實,所以我也不好追得太緊。每次都是他們找我,看樣子很有意向。”

柳絮說:“光有意向還不行,還得看他的實力。你抓緊時間落實一下吧。如果我們手裏能抓住一個實打實的買家,對於我們拿到委托,會很有幫助。”

杜俊說:“我知道,我馬上問一下。”

柳絮本來還想讓杜俊準備一下,可能到時候會讓他過H市來,想了想,還是沒說。曹洪波既然有把握約到肖耀祖,等下見了麵,就能多少摸清他的底細。到時候再做安排也來得及。

柳絮接下來開始想另外一個問題:肖耀祖和陳一達的接觸到了哪一步。當然,這個問題不是她能夠想清楚的,等下見了麵,自然就會知道。她希望真的象曹洪波說的那樣,能夠順利地拿到拍賣委托,哪怕是肖耀祖能夠給他一個實實在在的承諾也行。但人就是奇怪,柳絮又怕太順利了,反而心裏又會不踏實。

曹洪波並不是一個大包大攬的人,說話辦事從來不滿打滿算。他為什麼開始不沾邊,現在又說得那麼輕巧?

再者,就是肖耀祖即使痛痛快快地表了態,也還有一個跟信達資產管理公司溝通的問題,伍揚會不會買曹洪波的帳?

還有,如果曹洪波出麵幫她把事情搞掂了,賀桐又會怎麼想?她又該怎樣向他解釋自己和曹洪波的關係?

柳絮心裏不禁上七下八起來。

柳絮把車子發動了,“啪”地一聲打開了音響,她同時說服了自己:現在的情況隻能是走一步看一步,遇山開路,遇水借船,見招拆招了。有些問題,也許根本就不是問題。或者換一種說法,解決問題最好的辦法就是不去想怎麼解決問題,因為能不能構成問題,還得看關係。關係不到位,到處都得磕磕絆絆,關係一順,哪裏都能暢通無阻。另外,不要以為關係越複雜事情越難辦,有時候,關係錯綜複雜有錯綜複雜的好處,有些事,做了就做了,沒有人特意去捅破那層窗戶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