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突變(1 / 3)

鬱劍文那句冷冰冰的話,猶如一陣驟然來襲的狂風,令得船艙之內烏雲重壓,眾人愕然。

那本已離艙口僅有數步距離的林馨音,也驚愕地停住腳步並回身一看,卻見到鬱劍文隻是在盯著老張。她敏感地意識到仿佛有一場正在急速醞釀中的暴風雨,下一刻便要將整艘船都撕成碎片!鬱劍文口中所指的“張世榮”,難道就是這位被人喚作老張的船夫?既然似是熟人,為何扮作不識?且鬱劍文所說的“動手”,又是什麼意思?!

林馨音急聲喚過若雲,讓對方趕緊走近自己,同時做好準備,隨時便要啟動心眼以及祭出葉眉劍!

而此刻的老張,雖迎著鬱劍文的銳利眼神而挺拔站立,臉色卻倏然慘白,前額甚至滲出幾滴汗珠。他沒想到鬱劍文的內勁修為進步如此神速,便隻是一道眼神亦可讓自己如被萬劍穿身!他付出了很大代價才改變了自己的麵容,為何卻仍被對方所識破!?

“或許,我該叫你一聲張師叔。”鬱劍文端坐如常,目光堅定地看著老張,語調平靜得反而令人緊張:“畢竟同門十來年,便是你易了容,變了聲,削了骨,難道就真能換成別人?隻可惜你仍是那位仁慈的好師叔,太多無謂的好心之舉反而令得你破綻百出!”

“哈,哈……”老張無奈地大笑起來:“本想避免殃及無辜,卻奈何天不盡人意!”

“事都是人做的,與天何關?”鬱劍文不屑地說道:“我隻想與你們相安無事同行一程,可你們卻陰謀要置我於死地。既然想動手,便要早早乘人不備才好!再說了,這船上有那一個人是無辜的?”

“叛門弑師的混賬東西!”老張見鬱劍文這般顛倒黑白,幾乎氣得嘔血:“事到如今,竟然還不知悔改!”

“悔改有何用?難道我悔改了,你們便會放過我?我便能如願以償?”鬱劍文看著那渾身發抖的老張,輕蔑地回應道:“從小到大,您和師父的大道理,弟子聽得多了,卻不如一柄孤雲劍管用!”

“畜生!還有臉提及師父?!”老張雙目欲裂,兩拳緊握得幾乎滲血。他咬牙切齒間,一個仿佛凝聚全身氣力的詞語亦如重錘擊向鬱劍文:“動手!”

砰的幾聲響起!

分散坐在船艙中間位置的三個大漢,猛地抄起藏於身後的長柄利器,躍身而起,吼叫著朝鬱劍文衝去!

當他們不約而同地扯開包裹武器的黑布時,刹那間便有數柄短槍寒光閃現於昏暗的船艙之內。這是特製的武器,每人各執兩柄,最適合於在狹窄的船艙之內使用。他們都知道自己決不是劍術高超的鬱劍文對手,但這猶如籠子般的空間多少會束縛到對方的手腳。

即便如此,他們亦不會天真地以為突襲能起什麼關鍵作用。他們都已有送死的覺悟,但仍要靠吼叫來為衝鋒壯膽!隻要能拖延到一點時間,死也值了!

離鬱劍文最近的灰衣漢,眼見與對方相距已不足一丈之遠,立即握緊手中的短槍,向前突刺!然而,那原本已在咫尺之間的鬱劍文卻忽然沒了蹤影!

而幾乎是一瞬間,灰衣漢卻驚覺一道身影已急速閃至自己的身側!當他驚恐地轉身,便覺忽有利刃刺入自己的左前胸!而下一刻,便有極其霸道的氣勁在自己體內橫衝直撞,令得他五髒六腑都驟然翻騰起來,逼得他哇的一聲噴出滿口鮮血!

點點血斑灑於孤雲劍上,令得寒光更為駭人。

但鬱劍文並未立即拔出孤雲劍,而是再用力將利劍捅入灰衣漢幾分,同時用力一撞,便把對方硬生生地頂在艙壁!

頃刻間,銳利異常的孤雲劍,同時貫穿了灰衣漢的厚實軀體和相對單薄的艙壁!

跟接著,鬱劍文便一手猛地以劍鞘頂住灰衣漢的衣領,另一手用力握住孤雲劍柄,同時腳步一動,身體平移數步,頓時便有一陣割裂木板的刺耳聲音令人膽顫不已地響起!

鬱劍文就這樣拖著對方,在艙壁上橫切出一道近乎半丈的裂縫,直至最近的密封窗台!最後,他再用力扭轉劍柄,利劍朝下斜斜斬落,幾乎把對方斬裂!

灰衣漢被鬱劍文貫穿身軀拖過幾步後,便已雙目失神。待得孤雲劍最終離去之時,失去支撐的他,立即軟下。

同伴的慘死並未嚇阻另外兩人,反而激起他們的憤怒和勇氣!

第二個逼近鬱劍文的是一個絡腮胡子的漢子。他手中的短槍還帶有利鉤,與對方一近身立即揮舞起來!

全船除了一個木窗,其他都是被鎖死的,目的就是不讓鬱劍文有那怕一丁點的逃脫之機!即便如此,這絡腮男亦要全力逼退鬱劍文,以避免任何可能出現的漏洞!

而鬱劍文,亦如絡腮男所料地不斷後退!

但絡腮男更想要的是給予鬱劍文致命的創傷。然而,不管他如何進逼、用力揮舞手中利器,所擊中的均不過是鬱劍文的殘影。

待得數招過後,他們已奔至先前那灰衣漢被鬱劍文貫穿身軀的最初位置!

這時,鬱劍文雙目寒光閃過,身法倏然加快,刹那間便閃至絡腮男的身後!

還在揮舞著武器的絡腮男,詫異地發覺眼前的敵人突然沒了蹤影!而同時,喉嚨忽然傳來一陣劇痛!

一柄利器已從身後刺穿了他的喉嚨!而身後所傳來的巨大壓力,則把他逼向艙壁!

哢的一聲,孤雲劍再次貫穿了一個漢子的身體以及木質艙壁。

絡腮男手中的短槍,立時墜地。他的雙眼,快速地失去生氣。

鬱劍文冷冷地將孤雲劍再次往下斬去!

又是一陣刺耳的哢嚓聲傳來!

接著,他抽劍而出,一個轉身之餘,抬腿將那已然被斬裂的絡腮男踢至一邊。

與此同時,經過孤雲劍數次切割的艙壁,已有一橫兩豎、幾乎連成一片的三道觸目驚心的裂縫!

第三個漢子,雙眼通紅地向鬱劍文猛撲過去!他似乎已察覺到手中的武器全無作用,便幹脆用力向對方擲去,同時高喊一聲:“殺!”

饒是頗為沉重的兩柄短槍,借助於那身材高大漢子的蠻力,亦能迅猛地向鬱劍文襲去!

然而,鬱劍文卻如一陣飄忽不定的風,便是在這空間有限的船艙之內亦能進退自如。隻是幾個靈巧的飄身過後,那兩柄短槍便掠過他的身側,釘在後麵的艙壁之上。

叮叮兩聲響過,帶著大漢餘力的短槍,直把那已然受創嚴重的艙壁木板往外推出幾分!刹那間,縫隙被扯得更大,更多透入船艙之內的江風及陽光,驅散著原先的陰暗和沉悶。

但彌漫在船艙中的死亡氣息和澎湃殺意,卻是愈加濃烈。

就在鬱劍文避開短槍,正想給予來襲大漢一個殺招時,雙耳卻猛然捕抓到另外兩股急襲而來的咻咻聲!

他隻是下意識地憑聲避開來物,瞬間便有兩道勁風掠過自己的臉頰,帶來火辣辣的刺痛。他立即環顧左右,發現在船艙入口及底部兩側位置,不知何時已站起兩個手執弩弓的漢子!

那兩人拿的隻是便於攜帶和組裝的輕弩,但在此刻狹窄的船艙中亦顯得綽綽有餘。這五人分工甚為明確,三個近戰的大漢幾乎是送死的,目的就是為後續弩手的突襲留出時間!

“呀……!”那僅存的最後一個近戰大漢,手中已無寸鐵,能依賴的便是他那如山的身軀!他早已做好犧牲的準備,一聲大吼過後,使盡全力向鬱劍文猛衝過去!

兩側的弩手亦毫不猶豫地再射出兩箭!

第二次出擊的利箭,劃破了鬱劍文的肩膀和腰部,但仍未造成致命傷。便在鬱劍文閃身落地之時,那身材高大的大漢亦抓住時機襲至其近身,兩手屈成爪狀,如鐵鉗般鎖住鬱劍文的脖子!

得手了!大漢看到鬱劍文的臉色驟然血紅一片,立即雙手再用力三分,同時推著對方往後退去,試圖以強橫的力氣將對方逼在艙壁上!就在他推著鬱劍文向前猛衝之時,又大喊一聲:“殺!”

船艙前後兩個弩手,動作極為熟練地備箭、上弦!

鬱劍文感知到那即將呼嘯而至的死神氣息。他順著大漢的衝勢往後急退兩步,但並未試圖用力扯開對方那鎖住自己咽喉的鐵掌,仍是左手拿著劍鞘,右手卻將孤雲劍往上一拋,轉成反手提劍,同時催穀起體內那霸道異常的詭異內勁,揮舞起利劍在麵前劃出一道半弧銀光!

或在外人看來,便隻是一道迅猛的寒光閃過。頃刻之間,那大漢粗壯的兩臂便被齊齊斬斷!

大漢的雙眼中,盡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但是,再無第二次機會了。

鬱劍文輕輕一動脖子,便將那對失去後援的斷手抖落於地。同時,他往前一個突擊,右臂往前胸一屈,便將反手所持的孤雲劍利刃徑直刺入大漢的咽喉!

跟接著,鬱劍文以左手所持的劍鞘頂住大漢的衣襟,反過身來變成猛推起對方向艙壁的窗台位置逼去!

轟的一聲!

那本被孤雲劍割裂劃殘、早已脆弱不堪的木板艙壁,那裏還能撐得住那大漢如山般猛壓過來的身軀,瞬間便被撕裂出一大角缺口!

一些長長短短的木條、大大小小的木板碎片,就這樣被鬱劍文的猛烈內勁和大漢的蠻力一齊推飛出船艙,在半空中劃過無數道軌跡後,零零落落地飄灑在海麵上。

大漢巨大的身軀仰麵躺在船板上,下半身仍在船艙之內,上半身卻在船艙之外的走廊上。他的身下是好大一片被壓下來的艙壁木板,連帶著船艙亦被撕開一道幾可容數人彎腰而出的巨大缺口。

但戰鬥尚未結束!就在大漢倒地之前,第三波利箭亦射向那無暇顧及身後危機的鬱劍文!

這一次,鬱劍文已無法避開來襲之箭。他隻想著先將眼前的敵人撂倒,而就在他達成目的之時,兩肩亦傳來刺骨般的劇痛。

箭頭塗有劇毒!

鬱劍文忍不住低哼一聲,立即分出數股內勁攔截那突入體內的毒物。隻是這麼一來,他便不得不略微暫停攻勢。

但這調息的時間,亦超不出半盞茶的功夫!

老張猛然察覺到鬱劍文的意圖!便在適才的近戰纏鬥中,他已從附近弩手身後拿到先前藏下的龍泉劍。這會他已不能再旁觀下去,必須立即出擊!

就在老張向前猛衝時,他還不忘朝著身後那兩位目瞪口呆的少女喊道:“快出去!”

林馨音猛然醒悟過來,迅速拉扯起那尚未反應過來的蘇若雲:“危險,快走!”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實在讓人目瞪口呆,一時不知所措。

而船艙中的激戰及可怖的聲響,還吵醒了另一位原本正安然入眠的少女。

那正是雙雙。她剛睜開朦朧的雙眸,便見到船內橫躺著的大漢屍體、破碎的艙壁、遍布船板窗台的累累血痕,甚至還有那在艙壁巨大缺口附近的兩團血肉模糊的殘肢,竟不知是誰人的斷手!

此時,陣陣江風透過缺口湧入船艙,吹盡雙雙的睡意,卻涼透了她的身心。而明媚的陽光照射之下,那位挺立在船艙正中,背對著她的男子,肩膀還插著兩束利箭;而他此刻轉成正手所執的孤雲劍,那直指地板的劍尖卻在滲出一滴接著一滴的可怕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