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院外的雨終於停了,沒有了雨雲的遮避,夕陽的光線也顯得強烈了起來。櫻樹上,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水珠緩緩的從葉尖滴下。空氣中滿是雨後那清新涼爽的氣息。火紅的石榴花在雨水的衝洗後也顯得更明豔動人了。這時雨宮拿過了一張琴,輕輕的撫了起來。
一切都是那麼的平靜詳和,我靜靜的聽著風吹過樹葉的聲音;聽著那樹葉抖落一顆顆雨珠的聲音;聽著那雨珠落在石板上的聲音;聽著遠處鳥兒那清脆鳴叫的聲音……原來這世界的一切都是有靈魂的,一草一木,一石一鳥,都是有著可貴的靈魂的。
“一草一世界,一木一天堂。”這是手染無數人鮮血的我曾不能體會到的。原來,自己想守護的竟是這麼美麗的東西。那麼,原來所受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了。
是的,即使讓我繼續沐浴在血池中,我也要守護這片美麗的景致,也要守護這古老的千年古都!是的,要盡全力去守護住它。
即使遍染鮮血的我早已失去守護它的資格,但,我還是要這樣去保護我能保護的事物,如果守護不了,那麼我就更努力的去守護。
雖然一把刀改變不了整個世界,可是……在這個時代,我要用我的刀努力的去保護大家的幸福不在亂世中喪失……這,是我唯一能做的!!
※※※
看著眼前的平凡但卻安寧的景色,聽著雨宮小姐清靈的琴音,我仿佛看到了很強的光線照在臉上。是陽光嗎?秋日午後的陽光,帶著清清的花草香,還有秋風伴著草蟲的叫聲,從山穀吹來的嗎?帶著瀑布和山林的氣息。好熟悉的感覺,對了,是離別了數年,再也不敢回想的地方傳來的記憶……
那個曾經對我來說是最美好,也最安全的地方,如今身為劊子手的我卻是再也不能回頭了。師匠曾經說過飛天禦劍流的劍是為天下百姓而揮的,而如今,我在用它幹什麼呢?如果師匠知道的話,一定不會原諒我吧??
眼前那色殘陽,仿佛就像那個永遠也無法忘卻的血的夜晚:那一晚,茜姐姐鮮紅的血灑在霞姐姐你的背上時,霞姐姐你眼裏流著淚對我所說的話:”心太……心太……你還小,你不能像我們一樣……你要活下去……活下去選擇你自己的的人生……活下去……”
霞姐姐,你的臉為何這樣的悲哀,為何要拚死保護我?為何不讓我來保護你呢?
“活下去……心太,為我活下去……”鮮血從你口裏緩緩流出,這就是你人生最後的願望嗎?
霞姐姐,我活了下來,但我卻活得那樣的痛苦,不知從何時起,我開始迷失了自己的路……
姐姐,我每晚夢見的總是自己沾血的劍鋒上閃著幽蘭的寒光,自己腳下是無數已沒有任何感覺的屍體,眼前的一切都是血的顏色,耳畔總是傳來直透心裏的哭聲,有老人的,有女人,還有小孩子,遠處的,近處的,那種悲傷的哭聲每每讓我從夢裏驚醒……
我一直在告訴自己:自己不停的殺戮是為了不再讓悲劇重演,自己承負這所有的罪惡是為了讓人們不再哭泣,自己的雙手沾滿這血腥是為了創造一個人人都可以安心生活的新時代……
可是,哭泣與悲傷從未停止過……
在別人眼裏,我與當初殺你的強盜沒有兩樣,而我,隻留下滿手的血腥與洗不清的罪惡……
※※※
看著屋外的景色,我輕撫著手中的和琴,總司和緋村先生兩人早已沉醉不自知。是的,他們太累了,該休息一下了。雖然他們心中那沉重的負擔是我所不能知的。但,我願意盡我所能來幫助他們,哪怕隻是小小的一點安慰也行。
那麼,暫時的,讓我們忘記所有的一切,隻沉醉在這迷人的好時光中,可以嗎?
如果他們所要追逐的東西,就猶如那飛蛾對火一樣,是冥冥中不可抗拒的。那麼就讓他們繼續去追逐吧。
隻是在拖著滿身的疲憊和鮮血的走下去的時候,如果累了,那就暫停下來休息一下吧。
就像無根的浮萍在漂流中,也會在水靜止時有片刻的休息……
就像遠航的輪船在航行中,也會在補給時到港灣暫時的修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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