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似乎有什麼開始變得不一樣了。(1 / 1)

把小獸人重新哄開心了,安妮帶著小獸人和獵物原路返回。路過冰川的時候她停了下來,在河邊選了地方,打算處理下戰利品。

“朵拉,怎麼不走了?”

安妮把獵物卸下,從藤麻袋子裏找出幾塊小型工具,一樣樣展示給他看:“學了這麼久,這些武器你都認得怎麼樣了?”

“唔……這個是石製薄片,可以用來切割開豚兔的皮毛;這是打磨得很鋒利的獸角,可以當做匕首來剔骨;這是挖掘棍,用來收集野菜;這是回旋鏢……”

巴拉卡斯將武器一樣樣介紹了個遍,頭頭是道。安妮露出個滿意的笑容:“基本上正確。理論知識都背熟了,那麼現在我就教你關於生存的第二課——對待食物的禮儀”

“對待食物的禮儀?”

“嗯。過來。”安妮朝少年招招手,讓他來自己身旁蹲下。解開豚兔頭上和脖頸上的藤麻繩,少女在它的耳朵上緩緩撫摸:“皮毛很滑,也很溫暖。我能感受到下麵流淌的血液,脈搏的跳動,生命的溫度。巴拉卡斯,你也摸摸它。”

“哦,好。”少年學著她的樣子在豚兔腦袋上摸了摸,有些驚喜,“真的很滑、很暖和……”

“這些豚兔是不是很可愛?”安妮笑眯眯問。

“嗯!”

少女瑩白的指尖在豚兔毛茸茸的腦袋上滑動,每到一處就一停。“看清楚了,這裏是頂骨,這裏是顳骨,這裏是額骨……還有篩骨、蝶骨以及枕骨……這下麵就是腦髓……”

“頂骨,顳骨,額骨,篩骨,蝶骨,枕骨……”巴拉卡斯跟著默念了十幾遍,點點頭,“我都記好了。不過朵拉,為什麼要記這個啊?”

“你馬上就會知道。抓緊,”安妮將一把骨刀塞到少年手中,然後一隻手包裹住他握刀的手掌,另一隻手引導著他撫摸上獵物頭顱某處,“你摸到了麼,這兩塊骨頭之間有一個凹陷。把骨刀從這裏插進去,就能以最快的速度,結束它的生命……”

話音未落,骨刀就沒入了凹陷處,發出撲哧一聲響。豚兔劇烈掙紮了幾下,忽然蹬直腿,再也不動了。血液從它的嘴裏流淌出來,在雪地上染紅一小片。安妮感覺到少年冰涼的手指在輕微顫動。

“它、它死了!”

“嗯,死了。被殺死的。被你和我。”

“朵、朵拉,我……”巴拉卡斯猛然抽出手,跌到在地,倒退幾步。他胸口劇烈起伏著,不住搖頭:“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沒看錯吧,巴拉卡斯。你是在害怕嗎?還是在愧疚?這個弱肉強食的大陸上,殺戮本就無需任何理由,所有理由歸根到底,都不過是些冠冕堂皇的借口。”

少年抬起頭:“朵拉你、你怎麼能這麼……”

“怎麼不繼續說下去,說啊,我怎麼了。想說我殘忍麼?”安妮抱著手臂,“吃素不殘忍,可惜你是天生的肉食動物……不對,植物也是生命。這樣說來,隻要你想生存下去,就不得不用別的生命,來延續自己的生命。之前你吃肉不是吃的挺歡麼,現在愧疚會不會太晚。”

巴拉卡斯臉色煞白。

安妮一步步逼近他:“你之前不覺得吃肉殘忍,是因為沒有看到生命被奪走的過程。你覺得存活下去很輕鬆,是因為有人替你承擔了那份沉重。無知真是種幸福啊……但要成為蠻荒霸主,你不能這樣無知下去。你會活得比誰都辛苦。”

巴拉卡斯被她一番話說的啞口無言。一天之內發生了太多事情,他的三觀不斷刷新。可憐的小家夥腦袋已經不夠用了,情感也接近麻木。

四目相對,誰也沒說話。

安妮看著少年清稚的麵龐,心裏默念我就不開口就不開口……誰先說誰先輸。

氣氛凝滯了很久,就在安妮快要沉不住氣時,少年忽然動了動嘴唇。

“朵拉,你說的對。那我該怎麼做?”

居然沒哭,聲音還很鎮定。

安妮瞳孔裏倒映出少年背脊挺直的身影,她的嘴角漾開一朵微笑。似乎有什麼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嗯,虛心請教是個好習慣。記著,食物和敵人不同。如果它們逃脫不了被吃掉的命運,那麼就讓它們在死亡時,經曆最少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