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漆黑如墨。
風,一陣陣呼嘯著從屋頂掠過。
我在黑夜裏睜開眼睛,目光如炬,對麵房間裏透出一道奇異的光亮,猶如夜間悄悄出沒的老鼠,驚動了戒備中的黑貓。
我翻身下床,悄無聲息靠近窗口,屋內黑影綽約,隻有一柄血飲劍散發著陰冷的光芒。光芒映著一張少婦俏麗的臉。
第七天了。我留在這客棧,為了跟緊她。
她每晚都用自己的血洗這把劍。
劍光如虹,陰冷中透著股血一樣豔的劍氣。
這不是一把普通的血飲劍,從我第一次看到她在屍魔洞殺人鬼便明白了。它魔高三十,道術四十,攻擊五十。記憶裏,師父曾無數次向我誇誇其談當年他鑄造的全區第一劍,寒光逼人,所向披靡,他提著它行千山過萬海,遇人殺人,遇怪殺怪,讓無數江湖人對此饞涎欲滴。
“後來它去哪了?”我好奇地問。
師父的神情刹那間黯淡下來,從窗口吹進的風摩擦著他的臉,誇張地顯示每一個毛孔中蠕動的悲滄。
“我給她了。”他說,“她要,我就給她了。她要借給一個朋友。”
“後來呢?”我出神。第一次,師父向我袒露他往事中的傷痕。
“後來她就再也沒有回來,他們說她落海身亡了。我就一直去海邊等她。她水性很好,可是她沒有上來過。”
“所以你至今喜歡住在蒼月這裏,靠近海邊。”
師父笑,“你真聰明!海水到處相連,我相信她能感應到我的呼喚。並且,隨時用潮水的呢喃回應我。”
淚悄悄地泛上來,“師父,我們的命怎麼都這麼苦。人去了。還不甘心。在幻想中無止境等待著。”
師父道:“你錯了!幻想亦是現實的一部分。我早已接受她離開的現實,但我的意念不允許停止對她的思念。我認為她還活著,她就還活著。我認為她在與我說話,她就在與我說話。她無時不在。”
是嗎?我的思念一刻也沒有停止過,但他還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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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師父讓我重回江湖。
“我隻看到你平靜的表麵,在你不安分的眼神裏,時刻燃燒著複仇的yu望,我怕過分的壓抑最終使你瘋狂,所以你去吧!為師不想把你束縛在身邊。”
我含淚欲泣。“師父,謝謝你的理解。”
他歎息,“我隻能授你武藝,卻不能讓你變做我一樣的平淡性格。”
“其實你一直活在逃避中。”我想,沒有說出來,他的世界寧靜美好,不忍打擾。
走的時候,師父把他的勾魂劍給我。魔高三十的勾魂。
“不要輕易回來!”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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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在屍魔洞發現這柄師父口中的血飲劍後,我便一直跟隨著這個風華絕代的少婦。
她叫俏蠍。
不能輕易動手,因為她身邊一直跟著她的丈夫――真好。一個道術極高的轉身道士,如同忠心的保鏢一樣時刻守護在妻子周圍。
直到她單身住進這家客棧,亦是我跟蹤她的第七天。
就在我準備破窗而入的時候,屋內響起她的聲音:
“既然來了。下來喝杯酒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