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米這幾天感到很奇怪,也挺恐慌。不知道為什麼,晚上睡覺的時候,明明蚊帳門兒掩得嚴嚴實實的,但是等她一覺醒來,蚊帳裏卻落滿了蚊子。一個個吃得肚子鼓鼓的,一巴掌拍下去,濺了滿巴掌的血。再看看蚊帳門,依然是掩得嚴嚴實實的。有一次,大米和老木粗略數了數,至少拍死了二三十隻血蚊子!
但是奇怪的是,以前蚊帳裏鑽進一隻蚊子來,大米不管睡得多沉,接著就能聽到蚊子的哼哼聲;讓蚊子叮一口,睡著覺都能覺出癢來。現在可好,蚊帳裏竟然冒出了好幾十隻蚊子,她都聽不著一點兒動靜,讓蚊子不知道叮了多少口,她都沒有覺出癢來!
大米隱隱感覺,這個情況太詭異了。
她以為是老木睡覺不老實,不知道什麼時候胳膊腿的搭在了蚊帳上,把蚊帳門給揪巴、掙巴得扒開縫兒了,才進來了這麼多蚊子。小心翼翼詢問老木,老木不服氣,說知道現在蚊子多,自己睡覺時比以前老實多了,輕易沒把胳膊腿的搭在蚊帳上了。
一連幾天晚上,都是這樣。大米拿針線把蚊帳門嚴嚴實實縫了起來,心想,這下可以睡個好覺了,蚊子們連根腿兒也休想伸進來了。
當晚睡覺的時候,大米聽到蚊帳外的蚊子瘋了一般,一片瘋狂的嗡嗡聲,那聲音,幾乎是歇斯底裏,甚至還有多少蚊子使勁碰蚊帳唻!大米感到這床價格低廉的薄紗蚊帳簡直能被蚊子們給碰翻了、吃掉了!她心裏莫名地滋生了一種世界末日般的恐慌。
大米戰戰兢兢問老木,這些蚊子怎麼了,叫得這麼嚇人,像瘋了一樣!還使勁往蚊帳上碰、碰、碰,好像蚊帳裏麵除了他兩個之外,還有別的什麼特別吸引它們的東西唻。
老木也覺得有些瘮得慌,但他不願多想,又覺得是大米神經過敏了,自己緊張不說,還連累他也跟著心裏發毛,就不耐煩地“安慰”大米:“咱住的這個地方本來就是荒郊野外的,草木多,蚊子還能少了?……這不是嗎,閑著家裏四五間屋不住,非得住在學校裏!住在這個破地方!快別胡尋思了,安安穩穩睡你的覺吧!”
原來此時正值暑假,大米和老木暫時住在老木所在的小河初中家屬院裏。依著老木的意思,一放假就回祁家村自己家去住,但是大米愁和公婆一家子打交道,就再三堅持,先在學校住幾天,等快生了,再回“家”住。大米始終覺得,老木的“家”不是自己真正的家,一說回“家”,就別扭得很。
老木強不過大米,賭氣答應住在了好不容易問學校要的這一間陋室裏。如今竟然碰到了這麼件“奇事”,連蚊子看起來都帶出一副吃人的架勢來了,老木更是一肚子牢騷。
原來小河初中所在地就是小河村的一片墳地,建國初期建學校的時候,選址就選在這一片墳地上,據說拍板的一位英明領導分析得頭頭是道:青年學生多,陽氣就重,能壓住墳地的陰氣!就建在這裏了!
小河村位於雙河鎮北十幾裏處,因為村東緊鄰一條南北走向、窄窄細細的不知名小河而得名。在大米的印象中,這條可憐的小河裏長年不見多少水星,時常幹涸見底,幹得簡直都能讓人忽略它曾經還是一條河,也曾有過“水”的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