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2)

“你不是叫栓子嘛!”

男人驚得眼珠子都快滾出來了,傻愣了半天,好不容易才緩過神來,見我不肯靠近,就長歎一口氣,說:“毛孩,你要是怪我,就過來啃我兩口吧,也好解解氣。”

“你又不是我爹,我憑什麼恨你!”嘴上這麼說,心裏還是軟軟一動,慢吞吞走了過去。

那人說:“毛孩,當時我以為你真的是個怪物,一時糊塗,就把你扔了,想不到你能活過來,還出脫得這麼有型。”

我說:“別瞎咧咧了那些陳年舊事了,你有話就直說吧,我還等著回去睡覺呢。”

那人說:“咱還是當著你娘的麵說吧。”

我說:“你老糊塗了吧?我娘早就死了,怎麼找她說話?”

那人說:“咱到你娘墳前說,她會聽到的。”

娘的墳地離得並不遠,也就五六裏地的樣子,在小河下遊的一塊平地上。自打看到這個男人在那兒燒過紙錢後,我就斷定那是埋葬我娘的地方了,隔三差五過去走一走,看一看,順便扔些果子過去,也算是祭奠了。

“你想跟我說啥?”

“我想把你的身世告訴你,壓在心裏太沉重,會拖累我去陰間,再說了,不把事情說明白,到了那邊後,你娘也饒不了我。”那人說著,眼裏竟有淚光在晃動。

我心軟了,不再說話,跳過河,順著河邊的小道朝前走。

到了娘的墳地後,見高高的土堆前,不知啥時多出了兩塊大石頭。

我們每人坐在一塊石頭上,那人一臉愧疚,上上下下打量著我,說:“毛孩,其實,也許當初我不該扔掉你,現在你長成大人了,細細一瞧,還真有幾分像我呢。”

“別扯淡了!有話你就直說吧。”我模樣一定很凶,看到那人眼裏有了幾分怯意。

“那好,就權作是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講!我聽著呢。”

他看看娘的墳,再盯上我,然後慢吞吞講了起來——

那一年,我二十,你娘十八,我把她娶到了家。誰承想,她進門不到才半年,災禍就連連發生,先是我爹死了,他是在麥收的時候,一腳陷進了墳壙裏,無傷無痕,氣絕身亡。

緊接著,就是我娘,她死得更蹊蹺,說是想我爹了,就換了一身幹淨衣裳,去了墓地,卻不小心被腳下的野草絆了一跤,不偏不倚,正磕在了墳前放貢品的石桌上,同樣是無傷無痕,連一滴血都沒流,就閉上了眼睛。

接連兩條人命沒了,村裏的長舌婦們有了嚼頭,硬說你娘是顆喪門星,進門就克死了雙親。

我雖然覺得晦氣,但是不糊塗,摟住哭成淚人的你娘說:“人的生死,那是天定,到了壽限,誰也拉不住,與你無關。”

你娘很感動,不再哭泣,打起精神跟我過起了日子。

可誰曾承想,她偏偏就沒有生養,肚子一直平平的,不見半點動靜。那些長舌婦又噴唾沫了,說你娘要麼是個喪門星,要麼就是個白虎。

我聽後,雖然沒跟她們一般見識,但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結婚都五年了,硬是不見瓜果落地,攤在誰身上能不急呀,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