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竹對涉及自己身份的問題一概一問三不知,民警最後搖搖頭出去辦事了。
張小竹父母和張琳收拾著張小竹的東西準備接他回自己家暫住,班主任代表學校慰問一番也匆匆離開,房間裏就剩書卿梅靜靜地站在一邊看著病床上的張小竹。
剛剛顧著隱藏自己的身份和眾人周旋,壓抑著自己心間激動沒去看書卿梅,此時他坐在病床一旁覺著一個眼神看向自己,他鼓起勇氣抬頭。
雙目對視。
這一眼,簡簡單單的一眼,張小竹頓時覺得自己剛剛建立起來的失憶防線傾刻喟然崩塌。
這是自己深愛的女人啊,這是深愛自己的女人啊。
此時的書卿梅,青春靚麗,天真無邪,因為父母都是教師的緣故身帶一股書香的氣質,文靜而又勾人心魄。
十六歲的少女不施粉黛,年輕健康是最好的妝扮,學生服寬鬆卻也能勾勒出凹凸的身材,用發圈紮起的頭發束在腦後,有幾縷頭發被汗水打濕了貼在白皙的鵝頸上。
張小竹記得自己溺水這一天書卿梅和張琳在老家補課來著,看來她們聽到消息是一路跑過來的,加之天氣炎熱,汗水染濕了頭發和衣服。
書卿梅和張琳是同一屆的學生,兩人從小就在一個班級裏,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因此跟著和張小竹也非常熟悉,雖然書卿梅比張小竹大了三歲,卻也經常玩在一起。
雲山鎮並不繁華,典型的西南小鎮,小孩童真未泯,童年時代田間河邊不少他們三人的身影。
書卿梅是家裏獨生女,性格外冷內熱,一副淡然莫近的表情讓她朋友很少,加之家教甚嚴,成績名列前茅,也使得很少有人能與她走到一起。
而張家姐弟卻恰巧填補了這個空白。
因此,書卿梅和張小竹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和書卿梅的種種回憶湧上心頭,張小竹心痛不已,卻強忍著不能表露出來,他目不轉睛地看著書卿梅,眼眶忽然就濕潤了。
書卿梅聽聞張小竹出事,心頭也是劇痛。
十歲之前的張小竹一直被書卿梅看作弟弟,隨著年齡的增長,張小竹這個不安分地小屁孩兒長得和自己一般高,開始在自己麵前裝蒜充大象,有意無意地顯示自己與別人不同之處,說一些青春期男女生之間的玩笑話。
從他小學畢業那陣,書卿梅潛意識裏不知不覺弱化了“弟弟”這個概念,一些不知所謂的東西好像在心底發芽。
張小竹出事了,書卿梅的心好像空了,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路上看著張琳一臉掛著的眼淚,她也沒忍住。
病床上的那個人和筍兒真是長得像,就好像大了幾號的筍兒。
他醒來了,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
自己看著他,越來越覺得兩個人長得像,自稱“小竹”的年輕人也看了過來,他的眼神怎麼和筍兒有時候偷偷瞧自己的眼神一模一樣,不對,好像還更加凝重。
咦?他的眼裏怎麼發光了?
書卿梅不知道的是,那是張小竹跨越十三年,為她醞釀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