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內沒有人說話,大家都被張小竹的問語難住了,並不是不知道現在是哪一年,而是不知為何張小竹會這樣問。
房頂的吊扇嘎吱嘎吱地轉著,配合著窗外知了的叫聲令人心悸。
“孩子你怎麼了?”
湯月眼裏透出關切,兒子不在了,眼前這個與兒子模樣七八分像的男孩又問出如此莫名其妙的問題,她的心中有點兒擔心。
“阿姨,你先告訴你今年是哪一年。”張小竹再次問道。
張明軍從窗台上拿過來一本日曆,指著上麵的日子說道:“2003年8月8日啊,我兒子中午的時候在河邊洗澡溺水了,是你路過看見下去救人,你放心,醫生都檢查了,除了嗆了水暈過去之外,並沒有發燒之類的病症,也不用擔心非典,新聞都報道了,那場噩夢都過去了。”
2003年的初夏正是非典這個惡魔肆虐全球的時候,想起自己的兒子熬過了非典特殊時期卻被小河奪去了生命,張明軍又是一陣黯然。
聽到張明軍的解釋,張小竹心裏初步明白了自己現在的處境。
他深刻地記得,2003年的八月,非典疫情解除,他這個被束縛了幾個月的野小子當然要出去瘋天瘋地地玩一把,小鎮旁邊就有一條小河,溺水也確有其事,但並沒有身亡啊,不然就不會有現在的自己了。
難道正是因為自己來到了2003年才使得少年時期的張小竹溺水身亡了嗎?
想到這裏張小竹心裏忽然驚起一陣寒意。
遑論時空效應,張小竹這個沒上過大學沒受過高等教育的輟學生自然不懂,但他卻明白這樣一件事兒——本該在2016年死去的自己回到了2003年,自己十三歲的夏天,老天給了一次重活一次的機會。
2003年啊,那麼懵懂的一個年月。
張小竹對張明軍和湯月說:“哦,我可能腦子還不太清醒。”
眾人也接受了他的說法,湯月和張明軍又問張小竹的父母和家庭住址。
張小竹望著兩人的臉龐心裏想道,你們就是我的家人啊,我哪裏還有什麼親人。
見他搖頭,湯月向醫生求助。
醫生也覺得有點兒匪夷所思:“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你還記得嗎?”
“我叫小竹,姓什麼忘了,今年應該有二十多歲了吧。”張小竹打定注意裝失憶,他即便真說出真相也沒有人會相信他的。
“你也叫小竹?”姐姐張琳激動起來,這不是太巧了嗎?
湯月的心馬上碎了,痛失愛子收斂的心緒再也抑製不住爆發出來,她淚眼婆娑地拉著張小竹的手:“這是天意啊,老天把我兒子收走了又送來了一個……”
張明軍還是理智,他跟派出所的民警說:“同誌,你看能不能查查最近的失蹤人口,我們再弄個尋親啟事,這小夥子應該是溺水失憶了。”
鎮醫院的醫生沒處理過這樣的病人,平日對付一些小病小手術還在行,但麵對張小竹這樣的情況也束手無策,他附和道:“這樣做最好,這種失憶症要看恢複情況,過一段時間說不定就好了。”
民警點點頭,拿著筆記本問了張小竹一些簡單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