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的時間,早就讓一切成為習慣。以至於從湘州分別之後的每個晚上,沒有了他的氣息與懷抱,沒有他的手臂做枕頭,她竟難以入眠。
“雲兒。”他低頭在她耳邊輕聲喊。
“嗯。”她反射性地答應。
“從前我說過很多次。如今,我卻還是要對你說,遇見了你,我的生命才有意義,才不覺得孤寂,才不用去羨慕我的先祖們。你比我的生命更重要。”張賜在陳秋娘的耳邊緩緩地說,一字一句咬得清楚而鄭重,像是在對天起誓。
陳秋娘頹然閉上了眼,即便聰穎如她,此時此刻也不想去追究什麼,哪怕真的如柴瑜所言,她不過是他養玉靈的一個容器,注定被殺的下場,她也不想在此時此刻去計較什麼。
“雲兒。”他又喊了一聲。
“嗯。”她回應他,已不像先前那般冷漠尖銳。
“你要記得,你之於我,比我之性命更甚。”他很固執地強調,同時將她抱得更緊。
陳秋娘不由自主地伸出雙手摟住他,在他懷裏回答:“我記得。”
“若是於你有益,即便逆天而行,我亦願背負所有罪責。”張賜輕歎一聲,隨後一個輕吻落在她的耳邊。
陳秋娘身子一顫,他喃喃自語:“我這一生,波瀾起伏,站在權力頂端,想的卻是與心愛之人歸隱山林,研究美食,生兒育女,白頭偕老。隻不過,或者,真有命運這回事!”
他的聲音越發低了,陳秋娘卻是蹙起眉,想他說的這一段話,疑點重重,但她卻始終緘默,不曾問出口,隻乖乖靠在他懷裏,兩人坐在山風猛烈的杜鵑林裏,一抹日光正從崗子的缺口投射過來,偶爾有小鬆鼠在林間跳躍,行動極快。
兩人擁抱,不知過了多久,他情緒才稍微緩和,說:“若不是生魂之事纏繞於你我的命運。兩年前,我就帶你來此隱居了。從前,我與你提過這事,你還記得吧?”
“記得。”陳秋娘輕聲回答。想起當年自蜀中離開,張賜便說起想與她歸隱山林,去往他兒時讀書練劍的地方,那裏深山之中,無人叨擾,周遭美食遍野,最好不過。
“我說的就是此處。”他說著,看著遠處的風景。
陳秋娘亦抬眸看著遠處的風景,初秋的下午,日光澄澈明淨,高大喬木葉子已黃,常青植物蒼翠,蒼山秋色,群山起伏,怪石嶙峋,山峰各有其狀。山野間飛鳥成群,期間,溝壑小溪無數,確實是歸隱的好去處。
“那時,我就在前麵那座山峰讀書練劍。”張賜說著指了指遠處高聳入雲的山峰。
陳秋娘看那山勢,似乎也是拔地而起的突兀山勢,跟六合鎮後山的石林陣一樣。隻不過,這裏似乎隻有這一座山是拔地而起的。而六合鎮以及雲南石林都不止一座這樣的山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