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城六號街。
東城是城市邊緣,是富人眼中的平民區,這裏環境髒亂,治安差。
盡管現在是下午,豔陽高照,陽光散發著沁人心扉的溫暖,可是這條六號街,人跡罕至,毫無生氣。
街頭有一棟年久失修的小平房。沒有什麼住戶
這平房就和街道一樣,死氣沉沉的,背向陽光,樓道昏暗漫長,勉強透入一絲光芒。
到處,都是靜悄悄的。
偏偏平房的樓頂卻傳出電視的聲音。
這時平房的頂樓,五樓,房門敞開著
這隻是一間30多平方的小公寓,殘舊,泛黃,同樣的年久失修。
一個青年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嘿嘿直笑。
電視上,一個青年捧著金杯,旁邊的主持人在激動的說些什麼。
“衛再次捧杯!他在決賽連勝兩局,壓倒性的擊敗了對手!……”
而坐在沙發上的小青年,也握著一個金杯,嘿嘿的笑著。
仔細一看,電視上的人,不就是他麼?
衛是一個電競選手,也就是競技遊戲的職業玩家。他的外號是:幻影左手。就連現場攝像機都拍不清他按鍵盤的左手,這已經快到了什麼概念?
他就叫衛。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從他有記憶的那天,他就一直身在福利院。
院長很忙,要拉讚助,要應酬。小時候的衛,恨透了院長,因為院長從來不管他們,也不請人來管教他們,他因為自己的倔強脾氣,每次都是被大孩子欺負的對象。他即使被揍得渾身疼痛,也不肯低頭,小時候,他總把這一切,歸咎於院長的不理睬。
但現在他不恨了,他知道,院長太辛苦了,應酬,還不是為了他們數百孤兒的生計?不請其他人,還不是為了省下那麼一點,讓他們能吃飽一點?院長是大學教授,可是他的生活卻無比艱難,經常穿著他破舊的白褂子,經常隻留給孩子們,一個破舊的背影。
衛8歲的時候,就因為他那倔強的性格,被老頭看中,並且帶走,現在,有點成就的他,即使想報答院長,也找不到他了。
教會他玩遊戲的,是老頭,老頭性格很孤僻,從來都是獨身一人,當初在國內的小聯賽,衛的冠軍獎杯,被潛規則掉了,老頭一怒之下,上門指責,被人打斷了骨頭,像狗一樣,隨手扔在溝裏。
衛哭著喊著,把市區跑遍了,在老頭奄奄一息的時候,衛終於找到他。
老頭摟著衛,露出他一輩子中,最快樂,最欣慰的表情:“衛,老頭要死了,不怪誰,怪自己倔,你跟老頭一樣,脾氣,死倔死倔的。”
衛已經哭成了淚人,這是他從小到大,第一次流淚。
他在出生的時候,都沒有哭,隻是吼了幾嗓子,表示他來到了這個世界。
“這種脾氣,早晚會碰釘子的。”老頭似乎有無數話想說,卻隻說了這一句。
然後老頭就真的斷氣了。
死亡,衛第一次見識到死亡。
他打了個冷顫,就像所有電視劇電影裏的情節一樣,他不顧一切的搖晃老頭。
可是老頭沒有一點反應,隻是更多的鮮血流了出來。
血,是黑的。
老頭死了,衛要學會自己獨立生活,他獨自去報名,打比賽,衛用打比賽的獎金來生活。房子是老頭買下來的,於是留給了衛。
現在,他已經不缺錢了。連續兩年的世界冠軍,各種各樣的廣告代言,衛開得起跑車,住得起別墅。
可是他舍不得這間小房子。他以前就睡在老頭的房間,現在也是。衣櫃裏堆滿老頭的衣服,鞋架上放的也是老頭的鞋子。他一樣都不舍得扔。
老頭也不舍得他,但卻戰勝不了死亡。
衛隻有拿獎的時候才會笑。因為他小時候隻要每次拿獎,老頭都會摸著他的腦袋高興的嘟囔:“乖兒子,乖兒子!”
每到那個時候,衛就覺得,自己是最幸福的孩子。
看著電視裏拿獎的畫麵,衛笑得很快樂。
他在關上電視的同時,收起了笑容。
他撿起桌麵上的鐵管,藏在衣袖內。當年,老頭就是被這樣的鐵管,毆打致死。
衛每天除了玩遊戲,就是在練習武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