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晉陽羨許彥,於綏安山行,遇一書生,年十七八,臥路側,雲腳痛,求寄鵝籠中。彥以為戲言。書生便入籠,籠亦不更廣,書生亦不更小,宛然與雙鵝並坐,鵝亦不驚。彥負籠而去,都不覺重。
前息樹下,書生乃出籠,謂彥曰:“欲為君薄設。”彥曰:“甚善。”乃口中吐出一銅盤奩子,奩了中具諸饌肴,海陸珍羞方丈。其器皿皆銅物。氣味芳美,世所罕見。酒數行,乃謂彥曰:“向將一婦人自隨,今欲暫邀之。”彥曰:“甚善。”又於口中吐一女子,年可十五六,衣服麗綺,容貌絕倫。共坐宴。
俄而書生醉臥,此女謂彥曰:“雖與書生結妻,而實懷外心。向亦竊將一男子同來,書生既眠,暫喚之,願君勿言。”彥曰:“甚善。”女子於口中吐出一男子。年可二十三四,亦穎悟可愛。仍與彥敘寒溫。書生臥欲覺。女子口吐一錦行障。書生仍留女子共臥。
男子謂彥曰:“此女子雖有情,心亦不盡向,複竊將女人同行。今欲暫見之,願君勿泄言。”彥曰:“善。”男子又於口中吐一女子,年二十許。共宴酌,戲調甚久,聞書生動聲,男曰:“二人眠已覺。”因取所吐女人,還納口中。
須臾,書生處女子乃出,謂彥曰:“書生欲起。”更吞向男子,獨對彥坐。書生然後謂彥曰:“暫眠遂久,君獨坐當悒悒耶?日又晚,便與君別。”還複吞此女子,諸銅器悉納口中。留大銅盤,可廣二尺餘,與彥別曰:“無以藉君,與君相憶也。”
後太元中,彥為蘭台令史,以盤餉侍中張散。散看其銘,題雲,是漢水平三年所作也。
(《續齊諧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