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1 / 3)

我為我做這樣的實驗所帶來的後果感到深深的懺悔,為我的生命就將這樣短暫地結束而感到悲哀;如果我的族人你們中有因為這次實驗事故而失去生命的,我將感到愧疚;如果我們這一類物種滅亡了,那麼我就是我們整個文明的罪人,對此我感到恐懼。

是什麼時候開始思考什麼是生命的,我不太清楚了。或許在我意識形成之後,或許在我生命形成之時,或許甚至在我的生命還沒有開始,孕育在混沌之中時,我就有這方麵的思考了。但是在我誕生之前,我怎麼會有思考的能力呢?什麼才是我誕生的標誌?是身體結構的成型,意識的出現,還是開始作“生命是什麼?”式的思考?

以這樣的方式思考什麼是生命一直進行著,沒有任何實質性的結果,直到我15歲那年出現了轉機。冥冥之中,一個偉大的虛無的存在以一種不可知的方式“告訴”我,也許換一種方式來研究,就可以得出什麼是生命的答案。是啊!換一種方式,來研究,而不隻是思考,本身這個想法就是何等的偉大啊!

我自己是生命!我要認識生命是什麼也就是說要完全的認識自我,但是即使我的身體構造再簡單,我也不可能完全認識我自己;同樣即使我的思維能力再高超,我也不可能完全認識我自己。被認識體等同於認識主體,將形成一個無論向簡單的方向還是向複雜的方向發展都無法解開的死循環,我稱這個現象為生命自鎖。就在我甚至以為研究生命對生命體本身來說是禁區的時候,也就是我15歲的時候,那偉大的存在“告訴”我可以研究其它生命體!可是,這個世上除了我的族人和我以外,哪來什麼其它的生命體呢?用我的族人來研究生命?那是萬萬不可的。於是一個絕妙的主意產生了,如果我創造出生命,那我不就是完全地知道了生命是什麼了嗎?

首先我想到,生命必定有一定的形態,而且由物質組成。物質去哪裏去找呢?身邊沒有其它的不屬於我的物質了。那麼我就隻有在身體之中拿一部分物質出來創造生命。於是我將我身體的一部分分離來。這個過程是漫長而且痛苦的。我每次隻能拋一點點物質出去,最氣人的是他們總是要回到我身邊,而且拋得越遠,落回來時打在我身上就越痛,痛得我甚至想放棄。但我想,那個偉大的存在想要我了解什麼是生命,一定會設定一些障礙的,不然我早就知道什麼是生命了,不然這個尋找生命是什麼的過程也太無聊了,不然我就不平凡了,具有了那個偉大的存大的一些能力了,不是嗎?一定是這樣的,我為我一下知道了那個偉大的存在的想法而歡呼,為我自己的聰明而感到自豪。就這樣我有了信仰。有了新的東西,就要分享,於是我停下了那自虐的行為,與你們交流。當我告訴你們那看不見的偉大存在時,你們說我瘋了,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有這樣一個存在呢?為了說服你們,我反問你們,沒有一個這樣的偉大存在,那我們是怎麼來的呢?這個世界是怎麼來的呢?怎麼解釋我們可以相互交流?你們一時回答不上來,世界一下子沉默了幾分鍾。後來,你們所有的人都憤怒地罵我。

“我們身邊每時每刻都有人誕生,每時每刻也有人死亡,雖然這些人中絕大多數的人都不能直接與我們交流,但我們可以看到他們的思想,感受到他們活生生的存在,而今你卻給我說什麼看不見的偉大存在?你是不是瘋了?實足的傻瓜!”

“你怎麼可以這樣想?這個世界上除了我們存在發以外,還有什麼偉大存在??”

“如果真的有一個偉大的存在的話,那就是我們所有人所組成的總和,也就是說我是,你也是。”

……

我沒有再說話了,不是因為你們對我的憤怒,隻因為我覺得你們太可憐了,居然不能感受到偉大存在,雖然他不能被我們看見,也不能與我們交流。可是轉念一想,你們不能感受到他的存在也是合乎情理的。我不也是一生下來也不能感受到他的存在嗎?他是在我思考遇到困難之後出現的。我又為那個偉大的存在能夠讓我感受到他的存在,而且隻有我能夠感受到而倍感驕傲。“你們這群不被眷念的可憐蟲!”

從此以後我再也沒有與你們交流,一心一意地研究生命。

在這個你們眼中極其無聊,甚至愚蠢的行為中,我有一種空明的感覺,處於一種時刻都在提升自己的快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