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警察走訪了周圍所有的街區,調出了所有的視頻攝像頭,都沒有查出是什麼物質擊碎的女司機的寶馬車。至於女司機本人,更是不知所以。
阿寶醒來後,看了看我放在牆角的衣服,朝我吐了吐舌頭,就一溜煙地跑了出去。阿寶,阿寶,我在後麵使勁地喊他的名字。可是,他卻連頭也沒有回。
我的喊聲招來了小雨。她最近好像失戀,精神不好。有幾次她奶奶讓她出去買醬油,結果她買回的都是米醋。
戀人肥皂肯定比不上曹操,這是阿寶都知道的真相,可是她好像不在乎這一點,仍然很癡狂地愛著那小子。
你又想恐嚇阿寶了?她總是看不習慣我對阿寶大嚷大叫,看不順眼我隨時對阿寶進行恐嚇。盡管我給她解釋過上萬遍我的嗓門大小與我對阿寶的態度沒有任何關係,以及我對於阿寶的恐嚇。
阿寶小的時候,我確實是常常恐嚇他,他尿床;我給他講僵屍的傳奇,他嚇得大白天都不敢出門;我說我有很多的女朋友,阿寶見到街道上的女孩子就遠遠地躲開。
當然,這些我都做得不對,可是我喜歡看到阿寶被驚嚇得脖子縮成一團,眼睛直翻,世界末日來臨的驚惶情狀。
肥皂出人意料地找我吃飯,我說我向來對飯局沒有興趣,如果是關於小雨的事情,那就更是免談。他說他很長時間都不關心小雨了,小雨的電話他基本都沒有接過,短信基本沒有看過。聽到他這樣說,我心裏更是生氣。連小雨這樣好的女孩,他居然這樣傷害,我簡直覺得這小子太低劣了。
他好像沒有看出我的厭惡,還裝出一副孫子樣的長絲瓜臉,迎了上來。
我好像看到好多年前,他媽在他爸的葬禮上的邪惡的笑,也是這樣的表情。他爸據說先是死於一場車禍,他爸是食品公司的司機,開著大卡車,在那種物質不寬裕的時代,在那樣的一個行業,很是拉風。至少,我們都很豔羨他那樣一個了不起的爸爸。他爸爸也一點沒有辜負我們的羨慕,長著一臉的絡腮胡,很偉岸,很男子漢,很了不得。結果是,有一天,他爸爸開車開著開著就開到了路邊的山崖下麵。
他爸的屍體據說沒有全撈回來,但我們都確信無疑他是死了。隻有他媽,怎麼也不相信,她說他一定是假死的,那個屍體不過是個替身,真的那個他一定是跑到別的地方去跟另一個女人結婚了。誰也沒有把******話當成真,以為她是傷心過度。事實後來證明,她媽的話居然是真的。自然是很多年後了。
小雨說她有點羨慕肥皂的爸爸,為了愛情居然會做出那樣偉大的創舉。
因為她一直向往著一段很不一般的愛情。
但是我不認為肥皂有這樣的潛質,至少現在還沒有絲毫跡象。
肥皂剛出門,阿寶就驚慌地跑回來,還沒有進門就一個趔趄朝我撲了過來,幸虧我手上有力,將他擋在了半空中。
他們,他們,問你那天街角出車禍的那天究竟在哪裏。阿寶上氣不接下氣,一字一頓說道。
我知道阿寶說的他們是指的誰,並且阿寶也不見得能說出他們的名字。他們知道不能從我嘴裏問出什麼,所以要問阿寶。
這時候,我覺得我對不起阿寶。
奶奶臨走前抓住我的手,一字一句地囑咐我一定要照顧好阿寶,因為他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而我也是阿寶唯一的親人。我那時還不怎麼懂得悲傷,隻是木然地點頭,算是對奶奶所說的話的應承。阿寶在一邊傻嗬嗬地笑,一個勁地扭著身子,往奶奶的懷裏竄。我看見幾滴清亮的淚水從奶奶的眼角滑落下來,像是零落在竹葉上的雨滴搖搖欲墜在奶奶蒼老的臉頰上。如果,我用舌尖去****,那一定是鹹的,澀的味道,還有奶奶的體溫。那是我一生都難以忘記的情景。
瓦,我好害怕,他們要是抓走了你怎麼辦?阿寶拉著我的手,像一隻無助的羔羊,滿是求助的眼神。我轉身看了看牆角堆放的衣服,鬆開了阿寶的手。
阿寶,你不用擔心,隻要你對誰都不要說出瓦的隱形術,他們誰也不能將我們怎樣,記住,一定不要告訴任何人。
其實,阿寶很聽我的話,這一點,不僅他,連我也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