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和肥皂手忙腳亂時,更大的亂子出現了,飛機顛簸了起來,才開始還是輕微的浮動,左右搖擺著,像淘氣的小鴨子。啊呀呀,我們要掉下去了,瓦,嗚嗚,我好怕。一直坐在那吃東西的阿寶扔下手裏半塊沒有吃完的蛋糕飛快地跑過來竄進我的懷裏,整個身子縮成一團,動也不敢動。
沒事的,寶,很快就過了。我拍拍阿寶的肩膀,其實心裏也被恐懼塞滿了。而且這時候飛機顛簸的力度更大,先前人站著手不扶椅子都穩穩當當的,現在手不扶住椅子或者什麼東西,簡直就站不穩了,我們幾個人東倒西歪。兩個高大的機器人也晃動起來,一點定力都沒有。
怎麼辦?肥皂焦急地看著我,我一時間也拿不出主意來。眼見著飛機愈加顛簸得厲害,隻聽得咣當一聲,兩個機器人應聲倒下。可別摔壞了,我趕緊放開阿寶,朝兩個龐然大物飛奔過去,他們看起來那麼壯碩,其實並不沉,我隻輕輕一拎,兩個就站了起來,不過目光木木的,也沒有任何反應。
要不,把他們接通,問問他們有沒有什麼辦法?肥皂靈機一動,想了個辦法。不行啊,他們要抓了我們怎麼辦?阿寶縮著身子,冒了一句,倒是提醒了我們。
是啊,阿寶說的有道理,萬一他們要收拾我們怎麼辦?我看著手裏兩個沒有任何反應的機器人,也有些擔憂。
唉,要是能夠控製他們的程序就好了。我撓了撓頭,歎著氣。哎喲,隨著飛機的顛簸,阿寶和肥皂兩個摔成了一團,阿寶的頭磕在了椅子腳上,頃刻間就冒出一個大圪塔。他們倆幾次試圖要站起來卻都又摔了下去,實在是顛簸得厲害。而我也穩不住了,隻覺得肚子裏開始翻江倒海,腦袋越漲越大,像是要爆炸一般。哇的一聲,我將胃裏所有能裝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那種吐,不是你自願的,根本就是一種來自無形的動力,壓迫著你必須吐出來。
要不,讓飛機停下來吧?我不知道這話到底是說給阿寶聽的呢還是說給肥皂聽的,反正他們也起不來作用,不如說是說給我自己聽的吧。
停下來?這是個好主意,你會停嗎?肥皂冷冷地問了我一句。我這才想起放下手裏的機器人,強打起精神跑到前麵的駕駛台,接著剛才的目光,繼續觀察著每個儀表,卻看了半天還是不知從哪裏下手。
現在在這個密閉的空間裏,不知道我們在什麼地方,外麵就是蒼茫茫的宇宙,那也隻是我們能夠想象的空間。我們三個人也許就這樣消失了,沒有誰會想起找我們,以前奶奶在世的時候,還會念叨我們,現在她不在了,這世上根本沒有人會想起我們了。肥皂還好,至少有她媽還會想她,唉,即使是想,那也隻能是徒勞。
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消失了,如果小雨有天想要回來找我們怎麼辦呢?她那雙水汪汪的眼睛浮現在了我的腦海裏,盡管肥皂一直都凶著她,可是我卻覺得她那麼值得人憐惜。想到這裏,我竟然有些不甘心就此被消失掉了。
我努力要在這些眼花繚亂的儀表中找出倪端,便開始一個一個地試著按下去,剛按下去第一個按鈕,整個機艙就嗚兒嗚兒地報起警來。嚇得阿寶和肥皂直抱著腦袋不敢直視我這邊。我立即鬆了手,報警聲才停止。接著,我又開始按下一個,凡是可以按的,我都按了個遍,可不是開廁所門的,就是燈光的開關,就是沒有一個停止鍵的。
瓦,你不行,還是讓機器人來吧,我們快要死了。當肥皂說這話時,我們已經在機艙內翻滾起來,從艙頂又到底部,從底部又到艙頂,身上已經不知被摔了多少塊青斑,痛得都麻木了。一時間竟不知身在何處,又將怎麼樣,所謂的末日,絕境大概就是如此這般的。冥冥之中,仿佛總有個聲音在我耳邊輕喚,瓦,你不能放棄,瓦,你要堅持下去呀,還有弟弟呢。
咣當咣當,兩個機器人的軀體在地上被摔來摔去,碰在一起發出刺耳的聲音,我受到了這聲音的提示,轉身過去,將它們拎了起來。此刻,先前的兩副高大健碩的身軀像是泄了氣的充氣娃娃,隻剩了薄薄的一層皮囊。我的腦海裏想起某年曾經看過的一部科幻書,好像說的就是機器人身上帶著遙控,能夠控製家裏的一切,而主人隻需要控製這個機器人就是。盡管古話說盡信書不如無書,但到了這種地步,也隻能試他一試了。按照書中的邏輯,飛機關鍵的操作按鈕這兩個機器人身上。見我抓起機器人站在那裏半天都沒動,肥皂也掙著身子爬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