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讓我看見你掉一滴眼淚,你就在這裏跪到天亮!”
溫涼委屈的看了下爺爺,見他絲毫沒有同情的意思,又將目光望向了一旁聞聲走了出來的母親。
似有不忍,但最終還是狠下心的蘇氏轉過了身。
“玄者,自然之始祖,而萬殊之大宗也……”
最終,溫涼還是背下了整篇《抱樸子-暢玄篇》,一個字都沒有差錯。
事實上他已經可以背到《雜應篇》,隻是他不知道爺爺為何要讓自己背誦這枯燥難懂的篇章,就跟他一點兒也想不明白爺爺為什麼要讓自己每九天就刺破指尖,將一滴鮮血滴在一支頭黑如墨,尾白如玉地毛筆上,卻還將這樣做說成是在溫養器靈。
小小的年紀,總是有太多的想不明白。
所幸,最終他還是吃到了香噴噴的飯菜。
在一旁一直關注著兒子的蘇氏眼神中盡是愛意,見兒子埋頭吃飯,輕輕說道:“慢點兒吃,還有呢。疼嗎?”
“……”
“小涼,爺爺隻是想你以後能有大出息,不要怪爺爺,啊。”
“娘,那你能不能告訴爺爺,我不想再背什麼《抱樸子》了,我想要學習仙術,想要修煉,就跟鐵柱到城裏跟他師傅學習一樣,學一些有用的東西。”
“哦?為什麼會這麼想呢?”
溫涼停下了動作,不知該怎麼回答,白天餘鐵柱的那段話讓他很是受傷。
自己的爹爹是個大英雄哎,可為什麼英雄的兒子卻會被一個父親隻是普通人的兒子欺負。
英雄的兒子會是廢物嗎?
這怎麼可能?
“是想要證明什麼嗎?”
聽到母親的追問,似乎是終於下定了決心,溫涼鼓足勇氣說道:“娘,鐵柱說我是廢物。我不想當廢物,我想要證明給他看。”
蘇氏微微愣了一愣,半晌後,伸手輕輕撫向了溫涼的頭頂。
“好,不過這要看你自己,你若想學,自己跟爺爺去說,爺爺願不願意教你,還得看你自己。”
溫涼點了點頭。
想要跟爺爺學東西,得先讓爺爺開心,溫涼不知道爺爺喜歡什麼,但是卻知道他不喜歡自己流淚。
從那時起,就沒有再流過淚了吧?
……
跪在墳前,溫涼將頭埋得很低,身子卻是筆直。
“您說我背下來整部《抱樸子》就教我修習仙術,我背了。”
“您又找來了一本更厚更難懂的《山字經》讓我記在心裏才教我修煉,我也記住了。”
“您將《山字經》割成一個個小碎片讓我憑記憶來恢複它,我花了一個月時間做到了,您卻又一次食言。”
“您最後說讓我堅持每九天給那支毛筆滴血,從不說為什麼,我也照做了。”
“可是,可是為什麼都這麼久了,我還是不能成功。”
溫涼輕聲的說著些什麼,生怕聲音大了就驚動到麵前小墳包裏躺著的那位。
“爺爺,我是不是真的很沒用?”
滴滴淚水順著溫涼的臉頰滴落。
落在地上,落在他胸前的衣襟上。
原來,不甘心,也是能催人流淚的情緒之一。
終於察覺到自己失態了的溫涼,用衣袖使勁擦了擦臉龐。
“爺爺,對不起,我不該流淚的。”
“謝謝您的眷顧,我上次被雷劈都沒有事。”
“請您繼續保佑我娘平平安安的,保佑我能早日成功,您在那邊少喝點酒,一個人,喝醉了可沒人扶您休息。”
最後看了一眼刻有“溫涼爺爺之墓”的碑文,溫涼站起了身,他已經收拾好了情緒。
一個物件從他的懷裏跳了出來。
是跳,而不是掉。
而原本能讓溫涼放進懷裏的,除下那支已經被溫涼用鮮血溫養了十數年的毛筆,再無他物。
望著此時浮在半空的毛筆,溫涼猛地睜大了雙眼。
它在發光?
在發光!
金色的光。
之後又瞬間變換了多種色彩,有青色,玄色,紅色,白色。
伴隨著色彩的轉換,更有風嘯雷鳴之聲,隱隱作響。
更讓溫涼驚喜交加,忍不住左顧右盼的是一道聲音,一道自己曾經很是熟悉,卻已經兩年都未曾再聽到過聲音。
“小涼,不吃苦中苦,難為人上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