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觀離瑞京的距離並不算遠,快馬的話,一個時辰也就到了。皇家的隊伍自然是不能夠太快,春遊一樣緩緩行來,一大隊人,前頭的已經離城十裏了,後頭還有好多人沒出城門。
隊伍中間層層保護著的是皇帝的禦駕,十六匹馬拉著,猶若一個房間大的車上並不隻是坐著皇上一個,聽著裏麵傳來的說話聲就知道,幾個慣常跟皇上談得來的大臣也都在車中。自然,也少不了端茶添水的宮人。
屬於楚王的馬車排在隊伍中間比較靠前的位置,如今,車上就衛蘭和一個小廝在。
“……我早就說了,王爺並不是那麼重視小王爺,你看看,昨天才出的事,這會兒他就能夠到聖上麵前歡笑了,除了事後那一會兒責罵了下人,其他的問都沒有問一句,真不知道小王爺是不是他親生的……”
沒有了故做的親切笑容,衛蘭此時的表情真實而幹淨,明快的愉悅似乎透過眉梢眼角流露出來,根本不需要多餘的笑容來表示。
小廝模樣清秀,卻不出彩,坐在衛蘭的旁邊,很容易就成了一片綠葉,還是毫不顯眼的那一片。
“不管怎麼說,公子那麼做,也有些太莽撞了吧,萬一真的出了什麼事……”口氣中有著擔憂,臉上也帶了出來,一副後怕不已的樣子。
衛蘭滿不在乎地笑笑,“能出什麼事?就算出了什麼事,也跟我沒有關係,誰知道那個瘋女人是怎麼出來的?我隻不過是給她指了條路而已,算得上什麼?說起來,倒是我被嚇了一跳,黑咕隆咚地,猛地冒出個穿著白衣的女人來,真是嚇人。”
王府中的事情總是不明不白的,像是小王爺,衛蘭是絕對不相信那樣一個冷漠的小孩兒會因為爭寵心殺死自己的弟弟,但為什麼這個傳言傳得人人都信呢?他不相信王爺不知道,但是為什麼王爺不想辦法阻止呢?
至於昨天,他倒是承認,自己一直看不慣那個小孩兒很久了,不就是出生好麼,有什麼可傲的,那目中無人的態度真是很想讓人好好教訓一頓啊!
不過,他倒沒有想鬧出什麼人命來,最初也隻是想要嚇嚇人而已,再說,他也很好奇到底那個傳言是不是真的。
沒想到……
看到自家小廝還想再說什麼,衛蘭攬著他的肩膀說:“得了,南謹,我有分寸的。現在什麼事都沒有,你也就不用這麼在意了。要我說,哥哥給你起的這個名字還真是合適,什麼時候你都是謹慎得過分。”
那還不是因為你這個弟弟太不謹慎!南謹在心裏吐槽,深感自己的責任重大,要把這樣一個萬事不拘的主子引到正路上來,實在是“路阻且長”。
南謹歎了口氣,總算不再說什麼了,事情已經發生了,再說什麼也沒用,現在麼……“那個十二美人屏風就在小王爺的房裏,不太好替換,最近一段時間,小王爺對房間看得更嚴,就算去聽課,也不忘讓人寸步不離地守著房間,主子,你說,會不會是小王爺發現什麼了?”
“不會吧,他能夠發現什麼啊?不過一個小孩子罷了,要我說,你就直接找管事的給他房間換個屏風就成了,換季的時候,換個擺設都是很正常的,何必那麼拘泥,非要偷偷地換走。我看小王爺也並不喜歡那些美人圖,對那個屏風估計也沒什麼愛好,隻是王爺讓擺上,這才擺上的,不然,估計他很樂意你幫他換掉那個屏風。”
衛蘭鬆開手,把一直放在冰盆上的銀色酒壺拿了下來,對著壺嘴喝了一口,鬆了鬆衣領,“這天氣,還真是熱。”
就是王爺讓擺的才麻煩啊!南謹一邊吐槽,一邊拿起一旁的扇子給衛蘭扇著,衛蘭半眯了眼睛靠著涼枕享受著,語氣多少正經了一些,“就這樣吧,你去找人換,若是王爺問起來了,隻管推到我頭上就是了,就算有什麼,東西已經拿出來了,咱們走不就成了,都拖了這麼久……挺膩歪人的。”
看著神態中完全沒有半分文雅之氣的主子,南謹無奈地應聲點頭,這麼久都裝成那樣一個文靜的模樣,一定很累了吧!
一隊人多花了一倍的時間才來到白雲觀,觀裏早就收拾了消息,提前清了清場,由觀主親自接駕,安排住下,晚間的時候,聖上的夜宴正式開始,歡聲笑語的熱鬧中,沒有人留意衛蘭公子身邊一個小廝悄悄離開了白雲觀。
同樣的時間,王府之中很是清冷。
因為醫囑,小孩兒暫時不能說話,雖然他平時說的話也不多,但這和自己不說話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