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麵上有著因爆炸而起的坑洞,硝煙的味道並不好聞,哀嚎聲連成一片,一具具殘缺不全的屍體,還有那在掙紮中絕望的人,焦灼的黑土紛揚,素白的衣上沾染了黑色的粉塵… …
因為毒藥的作用,船工也不能夠上岸,遠遠地把船停了,都不敢靠岸,楚辰暉和顧菲菲靠著極好的輕功飛渡到岸,兩道身影從容進入隱逸穀中,一路所過,劍鋒光厲,血濺五步。
顧菲菲努力把目光放在遠山青蔥房簷屋脊之上,不去看殺戮,也就不會覺得自己太過殘酷。
饒是如此,走了一段路,還是忍不住問:“真的都要殺死嗎?他們有些人,很無辜呐!”
憑良心說,隱逸穀的人並非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他們也有老人和孩子,也有商人和平民,真正跟楚辰暉和顧菲菲有仇怨的,了大不起就是穀主一家,再具體點兒說,也就是穀主夫人,還有發了追殺令的嶴青,穀主夫人已死,剩下的便隻有嶴青了。
“我記得,是你教給我‘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這句話的。”楚辰暉說了一句,快行兩步,手中的長劍鋒芒銳利,路旁的一個小孩兒被一劍斬殺,全無還手之力。
那小孩兒斷了腿,卻不曾哭,眼中的仇恨刺目,他手中緊握著的匕首是那麼短小,以至於根本不能夠對人造成殺傷,但卻足以讓人警醒。
這樣的孩子,就如同仇恨的幼苗,若是留下,誰知道有一天他會不會成長起來,最後再給自己造成什麼麻煩?
鏟除隱逸穀是最開始的計劃,最開始也不是沒有想過全部殺光,一勞永逸,所以,現在的心軟完全是鱷魚的眼淚,虛偽的仁慈。
微抬著下巴,不去看如同煉獄一般的慘狀,專心致誌地看著楚辰暉的背影,低聲道:“就這樣做吧!”
行善真的能夠修得福報麼?作惡真的會下地獄嗎?良心的不忍也隻是說明自己還有良心罷了。
輕輕歎口氣,顧菲菲的腦子有些亂,她以為她不在乎這世界其他人的生命,可以冷眼看著他們的生死無動於衷,但是真的見到了,卻難受了。
難受又怎麼樣呢?她也不是聖母,為了自己的利益,為了自己的安全,這些人,死了就死了吧!
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她一直喜歡的就是曹操那樣的奸雄,並非事事委曲求全的賢良名聲。與其名垂青史身遭慘死,不如貽臭萬年幸福一生。她重視的從來都是眼前的短暫利益,而並非長遠。
“你怎麼能夠這麼殘忍?!”一個婦人匍匐在地,努力地向自己的孩子爬去,那個孩子已經沒有了呼吸,切斷他喉管的長劍已經移到了另一個人的身上,楚辰暉的腳步不停,一步步向前走去,沿途所過之處,再無活口。
婦人口角都流出鮮血,長發淩亂,身上血汙片片,狼狽不堪,她高聲咒罵著楚辰暉的惡行,淒厲的叫聲伴隨著咳血,她身受重傷,又中了毒,是活不成的了。
楚辰暉毫不理會,隻在經過的時候輕鬆一劍劃破了婦人的咽喉,讓她那一聲“詛咒”突兀地消了尾音。
“詛咒我?若是詛咒有用,你也不會死了。”微露嘲諷,楚辰暉輕聲說,“你們還是去詛咒那個嶴青吧!若不是他,你們也不會這樣死掉。”
聽到這句歪理邪說,顧菲菲黑線,這是怎樣強大的邏輯關係啊?她可以想到按照楚辰暉的想法,這件事的因果是這樣的,穀主夫人想要殺死他,嶴青下了追殺令,於是,他反過來殺死這些人便是正當的,一因一果嘛!而那些死掉的人,則應該埋怨嶴青,誰讓他惹了一個惹不起的人呢?
無論楚辰暉殺了多少人,顧菲菲都不會認為他是邪惡的,除了兩人認識較早,私心作祟之外,還因為在他的心中,他不認為自己殺人有錯,不認為他殺了那些想要對他不利的人有錯。
也就是說,他一直在做他認為對的事情,所以旁人的任何說教,說他錯了的都是不對的,這般固執的認定仿佛是天生的刻在骨子裏的法則,無人能夠糾正。
所以,這其實隻是三觀不正,還稱不上邪惡吧!盡管那邏輯有些扭曲,但某一方麵來說也可以算作是防衛反擊的符合常理吧!
這也是顧菲菲後來才發現的,她發現得太晚了,楚辰暉的觀念已經形成,為了兩人的友好關係,她便閉口不言,反正,又沒有傷害到她,這個世界死了多少人又跟她有什麼關係呢?
沉浸在毒藥折磨中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個聽進了楚辰暉的話,有人奮起反抗,這樣的人總是少的,震天雷齊齊轟了一遍,毒藥又彌漫了整個山穀,靠近岸邊的這一半完全是人間煉獄,另一半震天雷無法波及的地方還好些,密林扔在,建築完整,死屍不多。
“他們藏到林中了。”慢條斯理地清理完這一半,楚辰暉看著穀中那茂密的林子,若是還有高手,應該都集中在林中等待反擊,沒有急於進去,冷靜地看了一會兒,對顧菲菲說,“我準備用火把他們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