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 貝督因首飾與沙特阿拉伯(2)(1 / 3)

不論在公共場所還是私人場所,良好的私人關係都受到推崇。沙特人為朋友幾乎可以無所不做,哪怕是沒有深交的朋友。他們助人為樂,盡量滿足別人的要求。不過口頭承諾隻是一種慷慨的表示,答應的並不一定會兌現。結果可能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另一方麵,沙特人也會毫不猶豫地要求特別關照,要求通融,要求當作特例對待(尼德爾,1987年,第17頁)。

正如貝督因銀首飾給佩戴者罩上了富有的氣息一樣,阿拉伯語給沙特人罩上了奢侈和活力的神秘氣氛。沙特阿拉伯是阿拉伯語的發源地,沙特人確信他們的語言比其他語言優越(哈利德,1979年,第130頁)。阿拉伯語發音優美,同義詞豐富,語調有節奏,給人以莊重感。阿拉伯語的結構鼓勵重複和誇張,但是所表達的思想常常是模糊的,有時表達的隻是大概意思。阿拉伯語過分強調字詞本身的意思,而不那麼在乎內在的含義。這種沒有限製的媒介具有深遠的影響。

首先,能言善辯等於知識淵博。如同含銀量不高的首飾一樣,能言善辯的人僅僅運用說話的技巧就可以顯得謹慎而理性。詩人受到高度尊敬,他們常常承擔催眠和鼓動聽眾行動的職能。高級的教育並沒有降低阿拉伯人對高談闊論的敏感程度。語言的優美和流暢比論證的邏輯性和真實性更重要(哈利德,1979年,第131頁),口頭證詞比旁證物證更受重視。因此,商人常常遊離主題,陷入語言泥沼;學生擅長死記硬背,而不善於靈活運用。

貝督因首飾設計大膽,每件首飾的每個組成部分同樣也是竭盡鋪張炫耀之能事。也許這與沙特人特有的慷慨大方和優越感有關。越多越好嘛。或者,也許這就是被愛德華·T.霍爾描述為“人的空間運用”的體距學(pmxemics)原理——一種“專業化的文化研究方式”(霍爾,1966年,第l頁)。的確,他們喜歡自己的家裏空間寬大,最理想的是天花板高,視野無障礙,客廳可以沿四周擺放25把椅子,人與人之間拉開距離,說起話來就像在洞穴裏似的。不過在公共場所,沙特人並不在乎擁擠。

事實上,霍爾得出的結論是,沙特人在公共場所沒有絲毫私密感(霍爾,1966年)。他們很難理解,四周都有人怎麼會有私密可言。公共場所沒有任何私密區域。中東地區公共場所常見的那種擁擠和嘈雜,沙特人並不覺得反感。出了什麼事,沙特人會一擁而上,即使沒有親眼看到,也要圍住出事地點,揮舞著拳頭,大聲喊出自己的意見。對於沙特人來說,加入他們偶然碰到的爭論是很平常的事。開車走在路上,他們會滿不在乎地擋住別人的路,也許他們覺得他們要進入的地方是公共場所,誰都無權占有。

然而這樣的情景很少會導致身體的對抗,真正的暴力行為幾乎聽不到。同樣,沙特阿拉伯作為一個國家不侵入敵國領土,盡管常常大打口水仗。事實上,沙特人是一流的斡旋者。盡管他們最初的態度可能非常極端,但是他們以求得共識為目標。他們很願意作出讓步,也期望別人投桃報李(艾德勒,1997年,第180頁)。

在公共場所要求私密空間,這樣的事情讓沙特人感到困惑。這與個人隱私的概念也不大搭界。阿拉伯語中最接近“隱私”的詞是孤獨。沙特人覺得朋友應當經常見麵,不經事先約會就登門拜訪也沒有什麼不安的感覺。打招呼熱情隨便:“榮耀歸於安拉”,“歡迎你”,“你好,朋友”。常見的話題是健康狀況,或最近買了什麼東西,多少錢,但是從來不談論女性家庭成員。沙特人讚揚別人毫不吝嗇,他們也喜歡炫耀自己的成就(薩莫瓦爾和波特,1994年,第290頁)。

霍夫斯泰德的結論是,以陽剛尺度來衡量,阿拉伯國家可得百分製的53分,在53個國家中排在第23位(霍夫斯泰德,1991年)。這個得分看上去出人意料。陰柔社會強調團結、情感表露、人際關係和通過妥協解決衝突,陽剛文化則強調成就、競爭和以暴力解決衝突。阿拉伯人的文化揉進了霍夫斯泰德所說的某些陰柔特征。

手工製作

貝督因首飾的第二個特征是手工精細。有的首飾做工複雜細致,有的粗糙隨意,但這並不損害首飾的價值。做工細也好,粗也好,各有各的道理,就像沙特人對貝督因人的看法一樣:在沙特人眼裏,貝督因人既是文化價值觀念的化身,又是沙漠賤民。略微觀察一下貝督因首飾就可以發現,不論做工粗細,都是手工製作的。鈴鐺常常不對稱,垂物的形狀不規則,石頭不光滑,粒麵不均勻,連接常常使用簡單的麻繩,隔開皮膚使用廉價襯布。貝督因首飾這些粗糙的外觀是沙漠生活之艱苦的反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