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白皙如玉的指尖在弦上輕輕試了一個音調,隻聽見音色飽滿,清澈悠遠。
他微微蹙眉。
他是音律高手,自然一眼就能看出原紀香的琴技雖然沒有到達巔峰,卻也不差,和自己合奏是沒有問題的,但是為何中途會突然跟不上自己的簫聲?
他試過,嘶鳴琴並沒有任何問題,而且嘶鳴琴雖是上古名琴,但是撥弄琴弦的時候卻並不比一般的古琴沉重。
“二皇兄,不如我們合奏一曲《雲海之巔》?”楊宇辰勾揚嘴角,朝楊宇淩頑皮一笑。
楊宇辰話音一落,便聽見大殿中嘩然一片。
原來這《雲海之巔》與《凰求鳳》、《鶼鶼相隨》等並稱音國四大曲目之一,其難度更是四大曲目之首。當然,難的不是曲調,而是意境。
雲海之巔,顧名思義就是站在十裏雲海之巔,周圍是萬丈霞光流轉,俯視浩渺萬物……而要彈奏出這種無拘無束的意境,卻並非常人所能夠的。
“既然三皇弟有此意,為兄又怎麼會拒絕。”楊宇淩撩起長袍,席地而坐,白皙如玉的指尖劃過光澤的琴弦,幽沉的嘶鳴琴發出一陣悠然的音調。
楊宇辰見此微微一笑後便拿起月弦笛,橫在薄唇邊緣,緩緩地吹奏起來……
兩兄弟,一琴一笛,演奏出曼妙的曲調,似乎將眾人帶到渺遠的雲海之巔。放眼遠望,隻見眼前雲淡天高,滿天雲蒸霞蔚,周圍隻剩下兩人,衣袂飄飄,幾欲乘風歸去,一琴一笛,劃出天音渺渺……
眾人聽得如癡如醉,不知不覺中被絕妙的曲調吸引住。
吹奏間,楊宇辰嘴角一勾,目光定在無動於衷的宋驊影臉上,眼中似笑非笑,閃著難解的光芒。
宋驊影心中一顫,握緊手掌,卻發現手心忽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似被厲物劃過……她忽然想起來,是之前楊宇辰塞給她的東西。
硬硬的,涼涼的,卻棱角分明……
她趁大家的目光被他們兩兄弟吸引住,便低頭仔細一看,原來真的是她心中猜想的東西。
一直蔥綠精致的草編蚱蜢。
這隻蚱蜢雖然似模似樣,卻還是可以看出新手的痕跡,所以絕對不會是她之前編給琢兒的那隻。她忽然心中一緊,想到琢兒口中要等的小舅舅,豈不就是眼前的楊宇辰?按道理,他不會丟琢兒這個三四歲的丫頭獨自一人在梅林邊緣。但是,她記得很清楚,她四處打量過,周圍並沒有人跡。
他為何要送自己這隻草編的蚱蜢?為何非要演奏這曲難度最高的雲海之巔?
雲海之巔……
他是不是在暗示什麼?難道他當時正好躲在她和琢兒坐的那棵大樹上?這樣就可以解釋他看過一遍後便依樣編了另一隻出來,這樣就可以解釋他為何要給自己這隻蚱蜢,這樣就可以解釋他對自己一副了然的模樣……
她在心中無奈的歎息一聲……她一向以為自己偽裝的夠好,卻沒有想無意中對一個丫頭溫柔,就讓自己所有的偽裝暴露在別人麵前。
楊宇淩麵如冠玉,青絲冠束,淡色發帶隨風輕揚,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如玉般溫雅絕塵。他靜靜地坐在那裏,修長的手指撥弄著琴弦,琴音輾轉繾綣,時而低回,時而高亢,悠悠揚揚,空靈清雅。
楊宇辰一直看著宋驊影的方向,所以對她的舉動了如指掌。當他看到宋驊影拿出他學她用長草編織的蚱蜢時,臉上一閃而過的驚詫,眼底笑得好不得意。
他不經意地回頭去看他二皇兄。看見他的雙目深墨如黑玉,精致而美麗,完美至極,但是這麼美而精亮的雙眸卻看不到某人刻意偽裝的美好。
瞎子。
想至此,他嘴角勾起一抹壞笑。
忽然,楊宇辰手中的月弦笛悠揚的曲調陡然一變,煙波浩渺般渺遠的曲調忽而充滿了肅殺的聲音,如千軍萬馬奔騰嘶鳴,戰鼓擂擂,高亢激昂!
楊宇淩不解,為何一曲雲海之巔,他竟用上如此高的音調。但是既然他的笛音拔的如此之高,他便也不甘落後,指尖著力,重挑琴弦。
兩人均不甘示弱的拔高音調,眾人隻覺得眼前如凜冽寒風呼嘯,心跳加速,熱血上湧,血管爆脹,實在是說不出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