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驊影微一蹙眉,因為她也感到自己胸口沉悶,似乎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但是相鬥的兩人似乎沒有停歇的意思,音調急促,步步高昂。隻見琴音嘈嘈,如子夜驚雷,轟隆作響;笛聲嗚嗚,如狂風暴雨,滂沱肆虐。
一時間,雷雲風暴,星河傾斜,山崩地裂,萬物聞之而變色。
兩人皆運勁於樂器,隻見音調越升越高,早已抵達常人難以到底的高度。
隻聽見“叮——”的一聲嘶鳴,琴弦斷了一根。而楊宇淩卻眉心不皺,指尖挑撥的越加急促,眾人似乎聽見了蹄聲陣陣,廝殺聲此起彼伏,氣息也變得急促起來。
又聽見“叮——”的一聲,琴弦又斷了一根……
忽然笛音音調一轉,自高亢激昂忽而轉為悠揚婉轉,如泉聲叮咚,流水潺潺;繼而,隻剩少許幾根琴弦的嘶鳴琴亦跟著低回婉轉……
琴聲,笛聲,空曠遼遠,煙波浩渺,似乎又來到了雲海之巔,繼而,若遠若近,似有似無,直至消逝……
楊宇辰勾起唇角,餘光瞥了眼楊宇淩手中的斷琴,心中得意一笑。
二皇兄的內功不及他,所以一旦他運勁將內功傾注與月弦笛之上,二皇兄必然會用盡全力追趕,這樣的結果就是毀琴斷弦。
他知道宋驊影派小舞在琴上動手腳,他也知道以他二皇兄的聰明必然會想到琴上的機關。於是,為了討好佳人,他就借人之手將宮中三大樂器之一的嘶鳴琴毀掉,隻是他並不知道,那藥水早已隨空氣揮發而去……
“二皇兄琴技高超,小弟實在佩服的緊。”他是真的佩服。
他的內功天下少有敵手,而在他用盡全力時,二皇兄還能追趕的上,如若不是琴技非凡,又如何能做到?
“三皇弟客氣了。”沒想到多日不見,三皇弟的內功精進的如此神速。他站起來,無奈一笑,“為兄雖然與你持平,卻還是弄得毀琴斷弦,終究是我輸了。”
“是輸是贏還未見分曉,二皇兄又何必急著認輸呢?”
“噢?三皇弟有何妙招可以立辨高低?”
“妙招倒沒有,不過妙人倒有一個。”楊宇辰拉著楊宇淩信步走到宋驊影身邊,對她露出迷人的笑容,“二皇嫂,你說本王與二皇兄誰更厲害些?”
他朝宋驊影眨眨狹長的丹鳳眼,眼底眉心都是笑意,卻笑得不懷好意。
“三皇弟,你就這麼相信你二皇嫂的眼光?我說誰贏便是誰贏?”宋驊影也故意假笑。
雖然認識楊宇辰的時間很短,但是她看的清楚,如果說他皇帝老爹是隻陰險老狐狸,那他楊宇辰就絕對是隻狡猾的小狐狸。他的一舉一動都隱藏著騙死人不償命的陰謀詭計,表麵上笑得純良,事實上卻狡詐如惡魔。
同時,她也悲哀的發現,他和她,居然是同一類人。
“當然,二皇嫂說什麼便是什麼,二皇嫂說誰贏,就誰贏。”楊宇辰信誓旦旦。
楊宇淩實在想不明白,為何一個粗俗,野蠻,醜陋,潑辣的女子會讓狡詐如父皇對她愛護有加,就連一向乖戾的三弟也對她如此感興趣?難道自己眼中的她與別人眼中的她有些不同?
想到此,他的眼底沉暗了幾分。
“那當然是我們王爺贏咯。”宋驊影見楊宇淩若有所思地看著她,頓時驚訝,麵容上卻笑得更假。她拉住楊宇淩的胳膊,幾個將整個人的重量都往他身上靠去,揚起脂粉濃抹的臉,咧開嘴角,笑得脂粉撲簌撲簌往他潔淨的衣服上掉,“你道聲音高就是好嗎?我們王爺的琴聲才真的彈出了雲海之巔的意境呢,王爺,你說是吧?”邊說邊迫不及待地將整顆腦袋往他肩膀靠去……
果然——
如她所料——
品質高潔如天神般的寧王不動聲色地抽回自己的手臂,眼底隱隱浮起一抹不悅之色。
宋驊影在心中為自己演技的再一次進步而雀躍時,一抬頭,又望進楊宇辰那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心中一滯。
這個楊宇辰……故意的,絕對是故意逼她演花癡。
而楊宇辰此刻臉上雖然如常,但心中早已笑得抽搐……好玩好玩,沒想到這位傳說中粗俗潑辣的二皇嫂竟然如此有趣,看她像花癡一樣扭捏,真是笑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