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二年三月十七,萬壽節前一天,康熙剛在乾清宮試穿完明天的禮服,想著明日便將迎來自己49歲的生日,心中不由感慨萬千。
按習俗,明天舉行的就是50大壽慶典,五十而知天命,做了四十多年的帝王,康熙內心的定力早非常人能比,但在此時此刻也不由心潮澎湃,想著自己八歲登基、十六歲親政,擒鼇拜、平三藩、親政葛爾丹…,往事似乎就發生在昨天。
康熙正沉浸在自己的偉大功績中,就見李公公進來稟告道:“主子,烏爾錦噶喇普郡王求見。”
突然被人打擾讓康熙很不爽,但對方畢竟是蒙古藩王,比不得朝中大臣,隻得調整了心情,抬手道:“傳。”
烏爾錦噶喇普進來後,就匍匐在地,“皇上,你得為我做主啊。”話音中帶著一絲激憤,一絲哭腔。
康熙不由一驚,烏爾錦噶喇普可是元太祖弟弟布格博勒格圖的後裔,雖然比不得科爾沁親王尊貴,可部落的實力卻遠非科爾沁能比,加之所處的地理位置又連接著漠北蒙古,占據了很好的戰略位置,在蒙古各部落中素來享有威望,在京城裏不說橫著走,可也真沒幾人願去招惹他,怎麼瞧著那架勢象受了天大的委屈?
康熙雖然滿肚子的疑惑,還是趕緊將烏爾錦噶喇普扶起來,安撫道:“王爺這是幹什麼,不管出了什麼事自有朕為你做主。”
烏爾錦噶喇普起身道,“皇上,京城這地不是我們蒙古人能呆的地方,欺負我不打緊,欺負我女兒我可堅決不依。”
康熙一聽,覺得更奇怪了,老十那家夥就差沒將他媳婦天天捧手裏了,連帶的天天對著烏爾錦噶喇普一個勁的搖尾巴,丟盡了愛新覺羅家的顏麵,怎麼可能去欺負他媳婦?
雖然如此想,康熙嘴裏還是說道:“可是胤誐淘氣了?朕這就將他叫來,讓他給你陪個不是。”
烏爾錦噶喇普搖搖頭,悲切道:“十阿哥宅心仁厚,脾氣極好,怎會惹人生氣。”
康熙心想,得,看來這一家子眼光都有問題,就算老十拍你馬屁拍得不錯,你也換個說辭來誇他啊!不會惹人生氣,哼,就差沒將朕氣死了!
鄙視歸鄙視,康熙卻還是耐著性子問道:“王爺,到底出了什麼事,你一一道來,朕絕不偏袒。”
不知不覺間,康熙已經從堅決為你做主變成了絕不偏袒,也難怪,在康熙的認知裏,老十的媳婦就是個惹禍頭子,一不留神就能將天捅個窟窿出來,這次肯定是惹了禍事,對方不依,烏爾錦噶喇普便跑來為他女兒出頭了。康熙的言下之意就是,我是絕不會偏袒你女兒的,想幫你女兒長誌氣,還是省省吧。
烏爾錦噶喇普平複了一下心緒,滿臉悲憤道:“進京前我給其木格帶了些土特產,到京後第二日才派人給她送去,可我今早得到消息,我備的幹黃花菜全變成了紅花,送去的白芍全換成了當歸,黃芪變成了通草,這還不算,我找裁縫鋪子給阿茹娜縫製的衣服,送過去時也憑白多了許多香囊,那香囊裏裝的藥,各種藥材混在一起,一點麝香味也聞不出,反而還能散發出樹葉的清新味,連太醫看了都自歎不如。據太醫說,雖不知這配方是哪傳來的,但戴著這香囊,日子一久,必定滑胎,而且還能讓人終身不孕,要不是發現的及時,其木格肚裏的孩子沒了不說,阿茹娜以後也生不出孩子來,我這輩子甭想抱外孫。”
康熙聽著,臉不停的變色,烏爾錦噶喇普見了,還不解氣,繼續道:“昨兒其木格和阿茹娜都帶了這該死的香囊,其木格晚上就叫肚子疼,廚房去拿幹黃花菜給其木格補食,也是天神保佑,那時節,府裏的人都提著精神,生怕出了什麼差錯,見拿的黃花與平常見的不一樣,便去問了下太醫,這才知道早被人換成了紅花。”
烏爾錦噶喇普舔了舔嘴唇,繼續氣呼呼的說道:“若冒冒失失給其木格煮了送去,不光胎兒沒了,其木格能不能撿回一條命也不得而知。這些人心腸太歹毒了,太狡猾了,算著是我送去的東西,府裏不會防備,居然敢這麼幹!若昨兒其木格肚子不疼,奴才們也不會細看我送去的食材,說不定就把一大碗的紅花全吃了。”
康熙沉聲道:“可是府裏人做的手腳?”
烏爾錦噶喇普搖頭道:“十阿哥將府裏治理的嚴謹有序,下人們一個個都兢兢業業的,誰會起那膽子?食材不說,衣服送去時可是直接交到貼身丫頭手裏的,中間沒有過手,送衣服的也是我從蒙古帶來的人。那衣服箱子就在我住的宅子裏呆了一晚上,第二天就多了那害人的香囊來!”
康熙陰沉著臉,問道:“可去裁縫鋪子查過了?”
烏爾錦噶喇普道:“皇上,這事就還巧了,裁縫鋪子送衣服過來時,因我沒帶女眷來,身邊全是粗笨的男奴,他們不懂規矩,當場讓裁縫鋪子的人一件件的拿出來檢查線腳,我已經問過了,當時有三個人在場,都眾口一詞,絕對沒有香囊!”
也就是說,不管食材是誰搞的鬼,反正香囊鐵定是在理藩院安排的居所裏添加進去的,宅子雖是理藩院負責安排和打理,但裏麵的奴仆卻是出自內務府,康熙聽得也非常氣憤,尚留的一絲理智開始琢磨,到底是太子還是大阿哥做的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