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阿哥正想找個地方好好開導一下九阿哥,宜妃派人來了。
八阿哥輕輕歎了口氣,看著九阿哥僵直的背影,微微搖了搖頭。
雖然行宮住房緊張,康熙對自己的諸多小老婆還是很體貼的,全給她們分了房間,免得她們在帳篷裏受苦,但九阿哥此時卻不得不在路上多耗些時間。
雖然路途稍微有些長,九阿哥也多吹了些冷風,但腦袋卻並沒清醒起來,直到見了宜妃,九阿哥的情緒依舊沒有絲毫好轉。
九阿哥此時想殺人放火,宜妃也好不到哪去,要不是顧及形象,早將房間推倒重建了。
母子倆靜靜的站在屋子裏,宜妃瞪著修長的丹鳳眼死盯著九阿哥,九阿哥則平視前方,聚焦在空氣中的某個點。
良久,宜妃終於出聲道:“你叫額娘說你什麼好?額娘天天叫你專心朝政,你卻偏偏要去不務正業,眼下可好了,你自以為得意的營生在旁人眼裏還不如那個成天惹是生非的十阿哥!”
九阿哥壓抑著心中的窩囊氣,道:“兒子不孝,勞額娘操心了。”
宜妃轉身坐了下來道:“十阿哥平時瞧著倒是老實的,沒想到居然背後捅你一刀,額娘早就告誡過你,知人知麵不知心,你偏偏不聽,非要跟他好的穿一條褲子,對你五哥卻疏遠得緊,眼下既吃了教訓,你也多長長記性。”
九阿哥緩緩道:“是那幫蒙古人有眼無珠。”
宜妃麵色更沉了,責怪道:“到現在你還護著十阿哥,蒙古人是可氣,可這事是誰惹出來的?是誰將這燙手山芋推給你的?是誰在外吹噓自己是散財童子,想生生壓你一頭?他打從一開始就沒安好心!”
九阿哥不想再去辯解什麼,免得一個出言不慎,弄出個火上澆油就更麻煩了,因此便閉緊了嘴巴,聽宜妃訓導。
宜妃揭露了老十齷齪的心靈後,又叮囑九阿哥作為天潢貴胄,不能憑白受了這委屈,但凡事都得動腦子,別蠻幹。
九阿哥隻管點頭不做他想。
宜妃最後又將老十臭罵一頓,告誡九阿哥多學學識人術,才將九阿哥放了出去,自己則準備換個行頭去太後處見機訴訴九阿哥的委屈。
九阿哥出得行宮,隻想一個人靜一靜,便騎馬在草原上漫無目的的閑逛,隨從遠遠的在後邊跟著。
九阿哥心裏是一肚子的邪火,要說對老十沒絲毫埋怨那自是不可能的,老十生平的所有事跡一一在九阿哥腦中閃過,九阿哥就是不明白,為什麼好事全叫老十一人給占全了?苦悶的九阿哥開始埋怨起了老天,都是一個爹生的,為什麼狗屎運全給了老十,連一點狗尿也不勻給自己…
不知走了多久,九阿哥的馬蹦躂蹦躂的將九阿哥帶到了河邊,望著清澈的小河水,九阿哥是思緒百千:老十行事雖然不敢恭維,但若烽煙再起,能領兵的阿哥非他莫屬,朝中軍中想來都不會有人質疑;可自己這些年來銀子沒少賺,為人處世也值得嘉許,為什麼卻沒人認可自己的能力呢?還生生被一群蒙古蠻子小瞧了去,九阿哥有生以來頭一次感到了迷茫…
迷茫的九阿哥任由坐騎沿著河邊懶懶的散步,卻不想遠遠瞧著了十四的貼身隨從守在三匹馬旁,九阿哥沒心情與人打招呼,便準備拉過韁繩掉頭,轉身前無意識的又瞟了一眼,猛然覺得不對,怎麼會是三匹馬呢?當即下了馬,悄悄的朝前踱去,不多時便瞧著十四與一蒙裝女子站在一處,不知說著什麼…
十四確實不知道該說什麼,雖然他早早的就到了河灣等候,但等阿茹娜到了後,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阿茹娜也不知道該找什麼話題,便也沉默著。
畢竟人是自己約的,十四得負責活躍氣氛,便前言不搭後語的胡亂攀談著,但選的話題有多無聊就多無聊,無外乎什麼日子好不好啊?什麼時候去京城玩啊?夫家有什麼特產啊?…
阿茹娜這些年性子倒沉穩了些,沒有嘲笑十四,皆耐著性子一一解答,客套得讓人覺得有些假。
良久,阿茹娜方說道:“弘暄給我帶信的時候,我本不想來的,可每年都憑白收了十四爺的禮,想著也該親自給十四爺道聲謝…”
不等阿茹娜說完,十四就插話道:“爺本想給你去信的,又怕給你添麻煩,隻好給你捎些東西過去,免得你…”十四頓了頓,生生將“忘了爺”三個字壓了下去,過了會才說:“反正有商隊往來,也不費爺的事。”
十四說著說著就想埋怨阿茹娜為什麼不給他捎些回禮,掙紮了片刻,還是生生忍住了。
阿茹娜握緊帕子,有些擔憂的問道:“你年年都帶東西給我,我姐姐有沒有說過什麼?”
十四笑了笑,道:“我都是托的十哥,十哥這人心粗,十嫂也不是個心細的,就算十哥給她說了,她應該也不會多想,反正我沒聽十嫂說過這事,也沒聽十哥念叨過。”
阿茹娜不知為何,悄悄鬆了口氣,道:“這就好。”
兩人又默默無語的看了會草地,阿茹娜便請十四以後別再破費了,然後便提出了告辭,十四隻覺得心裏一緊,馬匹牽來後,見阿茹娜就要上馬,十四忙低聲問道:“他對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