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長夜(1 / 2)

夜色籠罩著北京城,四周一片寂靜,連看家狗也趴在窩裏安然入睡。

偵察機此時若從上空飛過,如果遇著一粗心的飛行員,也不會發現層層疊疊的四合院中隱隱閃爍著昏暗的幾盞燈光。

一向沒有什麼耐心的老十此時正端坐在府裏的馬廝旁,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綠毛,如老僧入定。

勒孟侍立一旁,眼睛也專注的盯著那匹肇事的馬,確切的說是馬屁股。

老十將馬牽回府後,就命勒孟再次對這該死的綠毛做了個係統的全身檢查,可勒孟也沒檢查出什麼異樣來,於是馬廝的副負責人朝魯,因生病在炕上蒙被發汗的朝魯便被劉貴拎了過來,在老十殷勤的期盼下,戰戰兢兢的著手再次進行複查,朝魯是其木格的陪嫁,人憨憨的,腦袋有些笨,來京這麼多年了,連簡單的漢語交流都沒學會,隻會說:“吉祥”“吃了沒?”,但他打小就在馬圈裏長大,在草原上套野馬那是一把好手,因他是典型的技術型幹部,於是便一直在馬廝裏當副手。

朝魯複查後肯定的告訴老十,這馬身上沒被人做過手腳。

老十偏偏不信這個邪,安安一向是最有福氣的,怎麼會這麼湊巧遇到馬無緣無故的受驚?

朝魯也許是過於緊張,說話不得要領,嘰裏咕嚕的說了半天,連自詡為蒙古語通第三的老十也沒怎麼弄明白,蒙古語第一的名號自然得送給康熙,第二嘛,當然是五阿哥,人家打小就當蒙古語是母語的。

朝魯無奈,隻好跑進馬廝,等再出來時手上便多了把馬糞,直接送到老十鼻子底下。

勒孟的吼聲未落,老十就指著馬糞問道:“你是說,得檢查一下馬糞?”

朝魯忙點頭,又嘰裏咕嚕的說了半天。

老十讚許的點點頭,確實是,若沒在馬身上做手腳,那隻有給馬灌藥了。

於是,老十一邊叫人去請大夫來府裏,一邊叫人端椅子來,決心守著綠毛拉屎。

期間還很好學的向朝魯請教,這正常的馬糞該是怎麼個特征。

老十雖然愛馬,也對馬的習性有很深的了解,如果馬得了點小病,老十也能說出個一二三來,可研究馬糞,老十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

不過,這並不妨礙老十當個好學生,於是,勒孟和劉貴便睜大了眼睛,看著老十用他那尊貴的手細細捏著馬糞,陪同老十一起回府的九阿哥不由捂住了鼻子,扭過頭去。

炭火加了一遍又一遍,大夫也早在一旁打了無數個冷顫,老十的入門知識總算也學得差不多了,可那綠耳不僅占著茅坑不拉屎,還事不關己的開始呼呼大睡,氣得老十差點要給它強行灌十公斤草料下去。

最終的結果是綠耳成功捍衛了它的睡眠權,而老十則用那雙髒兮兮的手端起茶杯一陣猛灌,大夫趕緊拗過臉去,生怕自己惡心的給吐了出來,九阿哥則趕緊告辭…

自己氣完自己後,老十終於接受了這個現實,安靜了下來,坐在椅子上靜靜的等著,院子裏一片寂靜,給綠耳營造了更好的睡眠氛圍…

老十雖然麵上平靜,內心卻波濤洶湧的不停起伏著…

而其木格此時卻是連麵上的平靜也維係不下去,驚恐萬分的摟著弘暄,死死盯著給安安診脈的太醫。

傍晚時分,久等不見老十後,其木格便以為康熙拒絕了老十的申請,當下也沒心情去腹議康熙,隻是命人將弘暄送回府去,既然康熙這麼不盡人情,其木格覺得也沒必要去喚醒康熙心底的或許還殘留的那麼一絲溫情,讓他被雍正毒死的時候後悔去好了。

可弘暄卻不同意,執意要留下來,“額娘,我在這多陪陪你,等宮門下鎖了,我想出宮也出不去了,皇瑪法應不會怪罪的。”

這個暖閣很小,四周也沒其他的房間,其木格今晚怕都得打地鋪,如果她睡得著的話。

雖然其木格不介意弘暄與安安同床共眠,可其木格卻也犯不著在康熙眼皮底下冒天下之大不韙,當然關鍵是沒那膽子。

而眼下已經到了十月中下旬,北京城早已降溫,其木格自然也不願意弘暄睡地鋪,若著了涼,那不是沒事找事嘛,因此其木格便打定主意,讓弘暄暫且先回家,可抬眼一瞧著弘暄紅腫的雙眼,話到嘴邊又變成了:“等宮門快下鎖時,你就去阿哥所吧,到你十四叔處叨擾一晚。”

弘暄忙一陣猛點頭。

太後、康熙和宮裏的各個主位,以及十三和十四的福晉象趕趟似的派人過來打探消息,其木格不僅掛念著依舊昏迷不醒的安安,還得對眾人的關懷表示感謝,弄得是煩不勝煩,終於深深體會到獨處的妙處。

當其木格猜測應沒人再來探視後,還沒來得及歇上一口氣,就見太醫神色乍然緊張起來,其木格心一驚,忙問道:“怎麼了?可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