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小章跟了他兩年,工作認認真真,踏踏實實,從不出風頭亂說話。如其說是小章工作做得不錯,不如說是自己調教的好。一個在領導身邊工作的青年人,必需有嚴謹的工作態度,認真的工作作風,秘書就是自己的影子,不同的領導幹部調教出來的秘書也不一樣,普通的幹部群眾不敢輕易評論書記和市長,他們對市長和書記秘書的評判,其實間接反映了市長書記在他們心目中的形象,正是因為這一點,他對小章曆來要求很嚴,也很滿意。
小章陪他吃飯時告訴他,早上市政府秘書長李海濤到辦公室來過,因為他在想問題,李秘書長說沒什麼事就沒打擾他。呂告訴章,要尊重別的幹部,自己作為一個書記,決不能高高在上怕別人打擾,以後不能這樣。
不過有一點小章說對了,他在思考問題,而且是一個非常重大的問題,那就是改變現在市裏的他主內張主外的現狀,雖在他和他分工非常明確,但過去,在很多重大項目的決策上,他是盡可能地支持了張的決擇,保持了市政府曆屆領導班子執行政策的延續性,既是因為對張的尊重,也是為了避免朝令夕改,政策的一致性。現在看來十幾年的一些決策,並不完全符合漢沙的實際。有些藍圖描繪的太遠,有些項目立得太大,超出了本市的實際承受能力,應該有適度的調整與修改,現在市裏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看起來都是小問題,實際上這些小問題,都是和過去的一些重大決策聯係在一起的,如果不作適當的調整,將來還會有許許多多的層出不窮的問題,對漢沙這座幾百萬人的大中城市的可持續發展,造成嚴重的傷害。
他要下決心做適當的調整,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這意味著要否定許多張縱橫過去的做法,他不知張是否能接受。弄不好會影響班子的團結,如果不調整市裏現行的政策,一味去實行那個宏偉規劃,市裏經濟的承受力潛在的政治風險,市場風險都是顯而易見的,要作這個決定不容易,目前已經到了該作這個決定的時候了,調整的越早風險越小,損失越小,他不知怎樣才能讓別人眼中的這個強勢的張縱橫,接受自己的調整觀,如何理解自己的出發點,避免產生不必要的誤解。
由於個性的問題,他知道要想改變張縱橫一貫的做法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施政出現問題那可能是張縱橫負責,如果市委領導班子出現不團結的問題,那可能就是自己這個書記的責任了,他苦思冥想,該怎樣與張溝通,如何去修改他的做法,才能發揮這個領導集力的最大能量,最大的智慧,把這一屆剩下了三年的工作做好。
因為沒休息好,他的胃口不太好,手上的筷子時常停在了半空中,想著問題忘了下箸,一頓飯吃了一個多小時,出了包間時食堂裏也空無一個,工作人員開始打掃衛生。
回到辦公室,他沒有像往常那樣小憩一會,讓小章把自己開會期間這半個月市裏的情況給自己作個彙報。他本想下午市委常委開個開,可是張縱橫帶人去上海考查高速列車項目去了,張不在開會就沒有什麼意義了。
於是,他讓小章通知市檢察院的副檢察長兼反貪局的局長程界民下午到自己辦公室來,他心裏非常清楚,自己雖然是市委書記一把手,可這市裏的領導班子卻是三屆領導班子留下的遺產。命令好下,要想把事情落實到實處,落實到位很難,他必須把工作做仔細。章秘書一出門,他便開始整理從北京帶回的文件,為張市長以後回來開會做準備。
反貪局局長程界民,下午剛剛到辦公室,秘書就通知他市委呂書記的秘書打來電話,通知他去呂書記辦公室一趟,今年已經五十多的程界民小小的個子,大約隻有一米六的身高,而且人偏瘦,頭上還開了頂沒剩下幾根毛發,臉卻比一般人大,臉色發黃,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個局長大人,不過,這不等於他沒有能力,他在這人才濟濟的漢沙市能當上一個實打實在的市檢察院的副檢察長兼局長當然不會是一個平庸之輩,一聽到呂書記要見自己,他自然明白是為了什麼。
他放下手裏的皮包,拿上公文包讓秘書馬上通知負責“宋錢”的蘇銘,帶上卷宗和自己一道去市委,他走出電梯,接到秘書通知的司機小劉,已將車停在了大樓門前。
蘇科長一上車便問道:“程局長,呂書記要見您,不會是為了“宋錢”貪汙受賄案吧?”
程界民也在想這個問題:“除了這還會有什麼?你材料都帶上了嗎?”
精明能幹的蘇銘,捧著手裏的卷宗得意地說道:“都帶上了。“
程界民,摸了摸頭上幾束珍貴的黃毛接著說:“到了那我先去見呂書記,你在辦公室外等著,呂書記要是了解‘宋錢’案再叫你進去。”
程界民和小蘇到了市委,章秘書將倆人引進了呂書記的辦公室。呂書記果然是讓程界民介紹“宋錢”受賄案,從反貪局接到群眾舉報,到局裏安排人作摸底調查,查到完全掌握了宋樹理受賄的證據,以及錢進步行賄的證據,與之合作的三家建築公司都作了交待,宋樹理一直負責學校的後勤,在基建科長的位置上幹了十年之久,做了副校長之後仍然負責學校的基礎建設,錢進步一直在宋的手下工作,學校這幾年的新食堂及新學生樓的對外招標,都是錢進步負責,經宋樹理認可宋受賄的大多數款項,也都是經錢進步辦理的,盡管宋樹理目前仍不承認受賄的事實,說是錢進步借給他的,他給錢打有借,條但要訂他貪汙受賄的罪名現在是證據確鑿。
呂書記聽了倆人的彙報,指示他們一定要個案子辦成鐵案,要爭取得到校方的支持,在認定事實上要聽取校方的意見,宋樹理負責學校的基建前後長達十幾年。他們發現的問題也不完全是這一二年的事,他不無憂慮地問:“我想知道這個案子,早不辦遲不辦,偏偏要在這個口上辦?”說完他掃視了程界民和小蘇一眼。
坐在沙發上的程界民蘇銘,都感覺到了呂書記那犀利的目光,程界民不自然地理了理頭上的稀落的黃毛,清了清嗓子解釋道:“以前我們注意力,都放在市裏的幾樁案子上,投入了大量的人力和時間。關於宋樹理的舉報信,以前也收到過,但由於舉報人是匿名的,舉報信的內容含混不清,隻是一種泄憤的報複,調查工作無法作手。去年底又有人舉報對方,而且是與其合作過的建築公司,內容確切有證人和證據,才引起了我們的關注。局裏安排人去調查了解情況後,很快就把問題弄清楚了。”
了解了“宋錢”案,呂書記又讓程界民彙報了,反貪局目前正在調查的其他幾個案子的情況,告誡他們現在是非常時期,辦事要慎之又慎。以後不管是涉及到各大專院校的,或是市裏領導幹部的貪腐案既要注意證據,還要及時請示彙告,有必要時可以直接來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