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班子12(3 / 3)

這話何長順倒是有一點信,劉鍾祥長袖善舞沒有正業,一年四季到處搞人際關係,在漢沙之外自然有可能比自己的能量更大。

於是,假裝有心無心地提到了“宋錢案”市校之爭,又提到了市委常委副市長秦甬及城市輕軌公司的老總泰陶。

消息靈通的劉鍾祥,居然在這麼快的時間裏就聽到了秦陶出事的風傳,告訴何長順,呂書記在市委常委會上發火的事自己聽說了,也聽說了呂書記請喻格言吃“盒飯”的傳聞,喻格言作為省紀委剛來的副書記,雖然省委委員都還不是,但隻要年底他接了王書記的位子,出任省紀委一把手,明年他肯定會被增補為省委常委,省紀委的曆任書記都是常委這好像是慣例,喻格言從官本位的角度來講,現在隻擔心王書記賴在位子上不走,與呂聞先這個省委副書記沒有太大關係,喻格言可能給呂聞先麵子,買呂聞先的賬,也可能不給呂書記的麵子,喻雖是學者,畢竟是京城下來的官,背景深,下麵的人都吃不準,沒人會挑刺。

劉鍾祥的這段分析,在何長順看來基本是不離譜的,他也看出了劉鍾祥與那楊曉陽的關係,不像楊曉陽說的那樣,隻是偶爾的應付一下,他們之間應該經常走動,否則,呂書記發火的事,不可能二天就傳到了劉鍾祥的耳朵裏,楊曉陽也是一個喜歡拉關係的人,又是市裏有名的“小靈通”,跟劉鍾祥這個忽悠在一塊有得一談。

何長順提到了秦陶,劉鍾祥沒有進一步地問秦陶出事的原因,而是得意洋洋地說起了人在體製外的好處,比如他劉鍾祥,現在既可以幫朋友拉關係擺平問題,也可以牽線搭橋搞點工程,到各企業,無論是國企還是私企,拉點讚助搞點錢,沒有人可以管他,紀委反貪局跟他扯不上,沒有公職就不存在貪汙犯罪以權謀私,而像他何長順這種人,雖然能量很大,辦事方便,可也容易招人忌恨,樹大招風,幹什麼別人都看在眼裏,他劉鍾祥今天在漢沙,明天在北京校友會,是一個虛擬的組織,誰給錢都可以收,都是讚助性質,為了搞各種活動,活動結束了不存在翻老賬,查舊賬的事,身為國家工作人員,則完全不同。

這一些都說到了何長順的心裏,國家公職人員的風險就在這裏,劉鍾祥似乎對秦陶的情況多少了解一點,說秦陶傻,自己掏百萬買名車太打眼,若是他劉鍾祥決不會幹這種傻事,就算是自己想要名車也會以公司的名義買,安排公司的工作專職司機,燒公家的油錢,車壞了也是公家出錢修,自己隻管享受,幹嗎非要以自己名義買名車,買別墅,以公司的名義買別墅還不是自己一家人住,又不是讓別人住,若再掛一個公司掛招待所的招牌,家裏所有的開支宴請親朋好友的費用,全都充賬支出,想報多少是多少,不擔心任何人找麻煩。

劉鍾祥說到這裏,何長順把話引入了自己的主題,他告訴劉鍾祥省紀委這次在市校之爭公開化的時候要查秦陶,對市裏影響很大,秦的事不同於商業局長馮純吾,馮是市反貪局主持辦的案,辦案的尺度處理的結果以及社會上的影響,市裏自己可以控製,秦陶案由省紀委出麵,市裏擔心失去控製,對市委領導班子產生不良影響,尤其是常務副市長秦甬,作為主抓城市建設的領導,現在親弟弟出了問題,導致秦副市長沒法出麵工作。

正因為如此,無論是為市政府考慮,還是他何長順秦副市長個人之間的私交,何長順都希望秦陶在省紀委的事,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這也是市委領導的想法,當然劉鍾祥對外不能這麼說,何希望劉鍾祥借自己與省紀委二位書記之間的關係,看能不能探一下省紀委的口風,摸一摸省紀委的態度,有沒有這種可能,若能放秦陶一馬,那當然更好,或是將這個案子移交給市裏,市紀委書記劉鳳文自然會明白市裏的意圖,把秦陶的問題控製在適當的範圍內。

大家都很清楚,每一個領導幹部的出問題,都不是單純一個人的事,多是拔出蘿卜帶起泥,牽出一波人來,對政府的形象,領導的威信產生負麵影響,領導幹部的心態都是複雜的,就像現在的呂書記,大會小會講反腐倡廉,堅決清查有問題的幹部,難道他真的希望一個個都被查出來?他就不擔心對市政府產生不良影響,不擔心社會上產生負麵效應?

他當然有顧慮,他一方麵要反貪腐,一方麵又不希望市裏的領導幹部真的有問題,總的態度應該是寬恕過去,嚴防未來,有針對性地處理一些有問題的幹部,而不是打擊一大片,讓領導幹部都沒法工作。

靠忽悠生存的劉鍾祥,自然滿口承諾沒問題,他立刻去活動這件事,他告訴何長順,省紀委的王書記現在不大管事,這事主要活動的目標是現在的第一副書記喻格言,喻每個周末都回北京,沒有特殊情況的話,喻昨天就回去了,明天是禮拜天,他的恩師上次來漢沙喻格言熱情地招待了他,喻回北京範應該回請喻格言,自己恰可以得用這個機會,在北京與喻再見次麵,拉近彼此之間的關係。

而且就請客而言,在北京請喻格言更方便,在漢沙喻的身份是省紀委的副書記,不會輕易赴別人的酒席,在北京他是學者,黨史研究專家,老朋友請他喝酒吃飯,他更容易接受,劉鍾祥決定明早就坐飛機趕往北京,爭取恩師中午請喻格言吃飯,安排自己與喻格言見麵。

劉鍾祥並且對何長順說:“我的恩師非常注重師生感情,人情味很濃,他這次肯定會幫我一把。”

何長順聽說劉鍾祥還不知恩師是否會請喻吃飯,就決定明天飛北京,非常感動,盡管他知道劉鍾祥是為了討好自己,將來在漢沙拉上他這個關係,何還是很感激,他與劉鍾祥畢盡沒有什麼交往,他一說劉立刻熱心幫忙,這樣的人很難得,他並不完全相信劉鍾祥說的這些,比如劉與範道鑒之間的師生關係,劉鍾祥隻是一個本科畢業生,學的是國際共產主義運動史專業,範最多是曾給他們上過課,根本都不一定會記得他劉鍾祥,通常都是碩士博士研究生與老師之間有師承關係,彼此才有感情,才會重這層關係,他劉鍾祥是怎樣與範道鑒攀上關係 的何長順不得而知,但現在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現在願意跑腿疏通關係。

既然要辦事,當然會發生費用,何長順讓劉鍾祥放心,他去北京發生的所有費用,以及將來需要打點花的錢自己全部給他報銷,劉不用為此擔心。

劉鍾祥拍著雙膝,坐在地上仰麵大笑,說:“長順兄,你也太小看我劉鍾祥了,難道我缺這一點錢,我不是做生意,是為了朋友互相幫忙,若事情有了眉目,真的需要使銀子,我們到時再說。”

接下來,劉鍾祥告訴何長順,現在市裏剛提起來的商業局代局長譚鐵強,和自己多少沾一點親威關係,譚做人比較厚道,不善社交,過去馮純吾當局長時受排擠,現在做了代局長和市裏的領導幹部之間也有隔核,劉鍾祥希望何長順在這方麵幫一幫譚鐵強,讓他融入到現在市裏幹部的圈子中去,將來有機會也在張市長麵前,組織部長麵前說點好話吹吹風,把那個“代”字去掉,他現在跑秦陶的案子,需要花的開支就由譚鐵強出,隻要他何長順認這個情就可以了。

何長順立即回答:“劉鍾祥你放心,你盡管代話給譚鐵強,這點事就看你的麵子,我保證辦得到。”

倆人一拍即合,約定禮拜天或禮拜一,劉鍾祥從北京回來再見麵。

正如何長順猜測的那樣,劉鍾祥這個大忽悠與省紀委的王書記以及新來了喻書記,包括所謂的恩師範道鑒都談不上有什麼關係,關鍵的問題是他會扯關係 ,攀關係,拉關係,所謂扯關係就是不管什麼人,隻要有權或有錢他就要想辦法扯上關係,無論他是朋友的朋友,親威的親威,同學的同學,總要想辦法扯上一個人,傳銷專家講過一個經典的觀點,在這個地球上,即使一個人生活在非洲,一個人是中國人,最多隻需轉,個彎彼此之間就能搭上關係,三扯二扯就扯上了關係,所謂攀關係就是不管對方多麼富有,地位,你要有辦法攀得上去,攀不上這層關係就攀那層關係。隻要有關係即可,做他的朋友做不上,做他的幹兒子,做他們家的傭人,做他的粉絲崇拜者,總該夠格吧,所以,劉鍾祥眼裏沒有攀不上的關係。

最後就是拉關係,這個“拉”就是要能把對方拉上酒席,拉上賊船,拉下水,要做到這一步最難,但問題也不會太複雜,無非是投其所好,為錢為色為名利為虛榮,真正能百毒不浸煉成了金鋼身的人很少,大多數人總是有這樣那樣的缺點,這樣那樣的需要,隻要找到了對方的需要,對症下藥總有辦法攻破那個堡壘,這就是他劉鍾祥這個大忽悠的本領,可以說是縷試不爽。

今天,市長的秘書,市裏的紅人托請他辦事,一個在漢沙瞞天過海的人,都辦不了的事那難度是可想而知的,劉鍾祥心裏自然明白,但在漢沙要和他何長順扯上關係,攀上真正的關係 ,這是一個機會,隻有幫上了何長順擺平了這件事,那以後他劉鍾祥在這地盤上辦什麼事,還會擔心關係不硬嗎?有他何長順在背後支持自己,他想化緣拉點讚助,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這件事雖然難辦,他劉鍾祥也要辦,難辦不等於辦不了,他相信辦法總是比問題多,越難辦的事情受益才越大,他向來不缺乏想象能力,更具務常人沒有的膽量,招謠撞騙,謊話連天。雖然也是犯罪,但與盜竊搶劫這些低智商的犯罪相比,是獲利更多風險更小,尤其是跟地方官員打交道,當官的怕出醜怕受連累,有時上當受騙也不敢吱聲,他充滿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