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班子21(2 / 3)

關應鳴邊擺弄自己的妝還沒卸的臉,邊同胡傳玲聊著。作為做事總是顧首不顧尾的女人,關除了這張臉保養得還算不錯,皮膚也還算光鮮,可身子已經變形,兩條腿因為上粗下細不均稱,沒有好時裝包裝,大概對男人已經沒有什麼吸引力了,至今,卻還仍然熱衷於社交。

關應鳴見胡傳玲在打量自己,摸著自己胳膊上的肌膚說:“昨天剛做了個護膚,擔心把保養的效果洗沒了,今晚都沒敢洗熱水,隻用冷水衝了一下。”

說到這,關應鳴發現胡傳玲保養的效果比自己好得多,像是剛做過一樣,胡告訴說:“就是剛做的,今天我去找秦陶的財務科長,是一個女人,順便就請她去國際俱樂部消費,花了我將近五千元。”

關應鳴則說:“我昨天請你還不是花了四千多,我想禮拜天下午再去做一下,你要有空陪我一起去。”

胡傳玲說自己沒心情,不過關應鳴若要去,自己理應回請她。關應鳴說自己絕沒讓她請客的意思,那樣就太沒意思了,明天她們先去找周誌軍,禮拜天下午還是自己請她去做保健。這幾年,自己每年扔在美容院的錢至少不低於二十萬,到了如今這個年歲,再舍不得在身上投資就晚啦,等皮膚不可逆轉地老化了,就全完了。

倆人約定了明天早上見麵的時間,時間已經很晚了,胡傳玲匆匆離去。

因為時間太晚,她沒有去父母家裏,她知道兒子在那裏,回到家中將車停在院子裏,開門進了屋,打開燈換上拖鞋,看著偌大的客廳,想到整個別墅隻有自己一個人,又有點害怕。以前家裏有過傭人,後來被她辭退了,現在看來是個錯誤的決定,家裏有一個傭人,無論怎麼說都方便些,現在若暫時去找,隻怕一時半會不會有合適的。

她進房拿上睡衣,便去洗漱間洗澡,準備睡覺,當她脫光了衣服之後,才想起來今天下午剛做了保健,不宜泡澡,否則,那像水裏一樣光鮮的皮膚又恢複了原樣。

她站在鏡子前默默地打量著自己的胴體,盡管她不漂亮,可她有著傲人的體形,前凸後翹,饒有味道,五官也沒有明顯缺陷。可畢竟是四十歲的女人,沒有靡顏肌理,也不會有年輕女郎的朝氣,她將像關應鳴一樣,越來越依賴護膚美體的人工保養。

剛才關應鳴說,自己不明白周誌軍以前為什麼喜歡她,她自己也不明白,但他喜歡她,她是能感覺到的,可她那時隻不過是一個小女孩,根本不懂這種事。到了高中因為周誌軍參加了工作,才和她們沒有了交往。其實,父母當年是希望她在大院裏找一個朋友的,隻可惜隨著年齡的增長,大家天各一方便再也沒有聯係了。否則,她也不會嫁給秦陶這種,沒有背景沒有靠山的人,她不知道自己當年怎麼糊裏糊塗地嫁了人,就像關應鳴所說的,她們注定都是失敗者,如果嫁的是大院的子弟,這二千萬算得上什麼問題,又有什麼問題擺不平,哪要現在這樣去求人找關係,這似乎是一生最大的失誤,作為平民秦陶自然是優秀的,作為仕途上的人,他太渺小了,無足輕重。

她像關應鳴一樣,隨意衝洗了一下身子,因為皮膚上的新膜還在,淋上去的溫水像無數晶瑩的珠子一樣,一層層從肌膚上滾落下去,隻有下身那塊黑色的芳草地像雨後的草地一樣,草上掛滿了水珠,她用手巾抹掉那一片水珠,想起關應鳴的那雙醜腳,下意識地將腳翹到了浴缸邊上,仔細地檢查自己的腳趾,大至還沒發現有問題,除了二個小腳趾有點彎曲,說不上好看,其他都還比較整齊。

為了保護這雙腳,她意識到自己以後應該盡量穿平跟寬鬆一點的鞋,至少不要經常穿高跟鞋,她這麼對自己說。

洗完澡,她檢查了一遍窗戶,把各房間的窗簾統統拉嚴實之後,才回到房間睡覺。孤枕難眠的滋味不好受,但她太累了,不一會還是入睡了。

第二天,關應鳴與她準時在省政法委門前碰麵了,找到了周誌軍的辦公室,才知道周在外地學習去了,下個禮拜一回。好在關應鳴很潑辣,告訴值班的工作人員,胡傳玲是周書記的遠房親戚,然後,要來了周的電話號碼,等禮拜一周誌軍學習回來之後,直接給他打電話。

倆人離開了政法委,關應鳴便帶她去一家朋友開的餐廳吃飯,這是一家不公開對外營業的私家菜館,來這裏的客人,都是朋友介紹的有品味的顧客。

關應鳴與那老板娘很熟,她們一上樓,那留著一頭短發,身著旗袍黑眉紅唇白淨的臉蛋的老板娘,便熱情地將她們引進了一間小包房裏。

胡傳玲心裏還掛著下午去學校找女孩的事,讓關應鳴隨意點了二個菜。老板娘則站在一邊,向她們推薦早上剛從青石山,和五湖連江湖,區送來的野蔬和野生銀魚,這裏的菜幾乎每天都不同,客人隨時來都能吃到新鮮的野味。關應鳴幾年沒上班,什麼事都沒幹,整天就是打聽哪裏有好吃的哪裏有好玩的,對漢沙的好去處,門清。

就在這等著上菜的功夫,關應鳴突然想起了,昨天胡傳玲講到了國土資源局金永玉的事。告訴她,自己有一個好朋友在國土資源局,應該就在監察處,如果胡傳玲感興趣現在就給對方打電話,約她過來吃飯,反正這個時間還早,還沒到下班的時間,約她過來正合適。

胡傳玲無所謂,她對金永玉是什麼人不感興趣,就算知道他是一個怎樣的人又能怎樣,難道真的要報複他不成,自己是一個女人,也沒有這麼大的能耐。

盡管胡傳玲無所謂,關應鳴還是給對方打了電話。菜剛上齊的時刻,那個高個子大臉大鼻子大嘴的女人就到了,她和關應鳴很熟,以前一起來過這裏,所以來得很快。

關應鳴將對方介紹給胡傳玲。說這個叫張姐的女人和她們是同年人,丈夫在省民政廳,家境不錯,和胡傳玲妯娌閔清鳳的父親是同事,不過閔清鳳的父母現在已經退休了,張姐聽說胡傳玲的妯娌是閔廳長的女兒,糾正說:“他們說不上是同事,我們家的那位,應該是他的下屬。”

三個女人邊吃邊聊了起來,當關應鳴向張姐打聽金永玉時,張說自己正是金的手下,對金永玉夫婦倆都很了解,金的老婆在規劃處,是一個很能幹的女人,金這些年似乎很不得誌,他們同事十幾年,從未見他笑過,聽局裏的人背後議論說,金的鬱鬱寡歡不跟任何人交往,原因正是他那聰明能幹的女人。

十年前,他費盡了很大的周折,才把老婆調到局裏來,那時,她老婆才三十還不到,有幾分姿色,現在的局長李慶和,當時正是規劃處的處長,聽人說剛李慶和總是刁難對方,關係不算很好,後來倆人一起出差去上海,倆人回來後關係就好了,那一陣子,倆人總是形影不離,倆人的家離國土資源局都很近,中午也不回去,都在局裏吃飯。

有一次中午,一個規劃處調走的同事,不了解情況,中午路過局裏去規劃處去找李慶和補辦證明,李的辦公室在四樓資料室的最裏麵,一般不會有人去,且那段時間辦公室的人都知道,他們倆人中午總泡在一起,都有意回避,也因為他調走了,所以不太清楚,冒冒失失去叫門。李慶和聽出來是他的聲音,故意不回應,這位老兄不死心,跑到百葉窗前,往房間裏麵看是否有人,這一看不要緊,看見李慶和打著赤膊,在一旁的門邊聽外麵的動靜,一個下半身全裸的女人,站在沙發上正在悄悄地穿短褲。

他沒看見那女人的麵孔,隻看到渾圓的腰和兩條雪白修長的腿,因為他對處裏的女性都很熟,從那性感的下半身就敢肯定,那不是處裏單位的女人,隻得調頭走了,改日再來。這件事便在局裏傳開了,大家自然明白那個半裸女人是誰,有那麼好身材的女性隻她一人,她又是規劃處的人,誰心裏不明白。她丈夫金永玉同在一個院子裏,局裏傳得紛紛揚揚,自然傳到了他耳朵裏去了,畢竟那女人有些姿色,沒抓到老婆的現行,又不願和老婆離婚,她丈夫隻得忍氣吞聲,性格越來越孤僻。

李慶和後來升了局長,那女人也隨之升了科長處長,這都是好幾年前的事了。

聽到張姐講的這些,胡傳玲才明白,那金永玉不是跟秦陶有什麼梁子,是和李慶和有這段過節。金永玉作為一個監察處長自然明白,李慶和在憑空多出的土地複墾驗收報告上簽字,肯定是得了好處,所以,故意扣壓國土資源部的複核資料和整改通知,激化矛盾,招致國土資源部反彈,采取了強硬的措施。

胡傳玲從這一係列的分析中,開始意識到,這個土地置換案,除了陳開元和秦陶,還應該涉及到省市二級國土資源部門,在勘測和驗收複核環節提供的幫助,否則,秦陶沒有這麼大的能量,倒騰出一二千畝土地指標。

何長順說,市裏花了很大的力氣,才將秦陶從省裏把案子轉到市裏來,應該不假。最起碼自己父母曾找過省紀委的王書記,都被推脫了,這不是一般的難度,如果是一件很容易辦到的事,王書記不會駁父母的麵子,畢竟有十多年的交往。

用完午餐,胡傳玲便讓關應鳴陪自己,一起去學校去找那幾個女孩。關總是無事可幹,便應允了她,讓她先給對方打電話,問她們在不在學校。胡傳玲打聽到了她們的電話,擔心對方不願見自己,以為,還是直接去找她們更合適一些。

於是,倆人告別了張姐,開車去科技管理學院。胡傳玲開車時,不停地向關應鳴抱怨,秦陶這些年一年四季在外忙,即使節假日也難得在家和家人吃飯聊天,溝通感情,現在弄成這個樣子,自己還要幫他去處理這些爛事。回想自己的前半生,除了婚前,還留下了一些值得回憶的美好時光,和秦陶在一起的這些年,沒過上幾天的好日子,今天要找關係辦這事,明天要找關係辦那事,外人還以為自己日子過得很風光,其實自己是有苦難言。

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關應鳴非常理解胡傳玲的處境,要不她怎麼早就預言,胡傳玲和自己一樣是一個失敗者。如今這個社會,女人要麼嫁給金錢,要麼嫁給權力,隻有嫁給金錢和權力,才是最靠得住的,指望嫁一個好男人,那遲早要失望。人是這個世界上最靠不住的東西,就算自己家裏那位,要說老實是夠老實的了,可不會當官,又弄不到錢,自己還得總是向父母兄弟伸手,父母有兄弟有,總不如自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