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說不說,不說我就燒死你!”
褚民誼被押回了獅子口第三監獄,雖然孫林第二天就單獨探望了褚民誼一次,可是一問到他國父肝髒標本的事,褚民誼的腦袋就晃成了撥浪鼓:“國父的肝髒標本已經被我藏在一個萬分隱秘的地方,我是不會交給你的……我要直接見委員長!”
很明顯,褚民誼是想用國父的肝髒標本換自己的一條狗命。轉眼一個星期過去了,褚民誼正在又黑又暗的監房中輾轉反側呢,一輛黑色的賓士小汽車駛進了監獄黑洞洞的門口,孫林首先跳了下來,他打開車門,把一個戴著金絲邊眼鏡的中年人讓下小汽車。這個頤指氣使的中年人就是國民政府的財政部長宋子文。
褚民誼藏匿國父的肝髒標本的消息被孫林早就密報了上去。褚民誼為了自己的狗命,不惜拿出已經仙逝了的總理大做文章,這件事聽著就叫人生氣!當時國父做遺體防腐處理的時候,內髒是被先行取出來,然後用電火爐焚化了的,可誰又能保障這個過程中不出一點紕漏呢。
孫林命人打開褚民誼的監室,褚民誼早年追隨孫中山,認識宋子文,一見用手帕捂著鼻子走進來的宋子文,他就好像見到了救命的活菩薩,“撲通”一聲,跪倒在監室內汙漬斑斑的地上,口中叫道:“子文兄,救命啊!”
宋子文扶起淚流滿麵的褚民誼,對孫林一使眼色,孫林急忙轉身關上監室的鐵門,遠遠地退了出去。宋子文顧不得肮髒,拉了張條凳坐了下來,先聽褚民誼把如何得到國父肝髒標本的經過講了一遍--原來國父孫先生是患肝癌仙逝的,當時給孫先生遺體做防腐處理的日本醫生私自留下了孫先生患病的肝髒,並裝進標本瓶中,製成了標本,藏匿在協和醫院裏。1942年3月,岡村寧次占領了北平,把協和醫院改成了日本陸軍醫院,就在孫先生生前治病的309室,找到了孫中山先生的遺髒。汪精衛在南京得知消息後,派當時任外交部長的褚民誼和岡村寧次交涉,這才讓他褚民誼拿到了中山先生珍貴的內髒!
宋子文聽完,臉上現出了懷疑的神色。褚民誼一見,急忙扯開木床上那髒兮兮的被角,從棉絮裏麵拿出兩張發黃的照片,這兩張照片是他老婆陳舜貞偷著送進來的。一張是褚民誼手捧裝有中山先生內髒的木盒子,走下從北平回來的火車,受到汪精衛歡迎的照片。另一張是褚民誼打開木盒,從裏麵拿出裝有藥水的標本瓶,標本瓶裏,就是完整的總理肝髒。
宋子文看完照片,點了點頭說道:“你保護總理肝髒有功,我會在委員長麵前替你求情的!”可是光有照片,沒有實物,也是沒法叫人相信中山先生的肝髒標本就真的存在啊!
褚民誼躊躇了半晌,說道:“可是我把國父肝髒的下落講出來,他們要是還要槍斃我,我,我……”
宋子文冷笑一聲說道:“如果你不講,那你可就真的死定了!”
褚民誼用衣袖擦著額頭上的冷汗,最後隻得湊到宋子文的耳邊,低聲把國父肝髒藏匿的地址講了出來。
幾天後的深夜,上海正下著綿密的雨,鍾樓傳來十二下隱約的鍾聲,軍統特務頭子沈醉領著十多個穿著雨衣的小特務,鬼鬼祟祟地來到了靜安寺附近的一條小弄堂。沙沙的細雨中,小弄堂裏就更顯得陰森了,一行人在一幢不起眼的舊樓前停下了腳步,昏暗中,門楣上的字跡依稀可辨,上麵寫的正是--“鐳錠醫院”四個斑駁的油漆字。
沈醉歪頭示意,他身後的一個小特務就“砰砰砰”地敲起門來。剛敲了幾下,就見裏麵亮起了電燈。過了一會,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開門的是一個頭發斑白的老者,這個撐著雨傘的老者就是湯於翰醫生。
湯於翰醫生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就被幾個小特務用黑洞洞的槍口頂住了嘴巴,嚇得湯於翰一聲驚叫,手中的雨傘掉在了濕漉漉的紅磚地上。沈醉留下兩個小特務看門,湯於翰就被推到了醫館中。沈醉把軍統特務的藍色證件在他眼前一晃,問道:“湯醫生,你認識褚民誼嗎?”
湯於翰剛想搖頭否認,沒想到沈醉身後的小特務衝上來,抬手就給了他一個大耳光,隻打得他歪倒在了老紅木椅裏。沈醉湊到湯於翰的耳邊,用低沉陰冷的語調威脅他道:“快說,中山先生的肝髒標本被你藏在哪裏?”
湯於翰一聽愣住了,敢情這幫凶狠的軍統特務是為了珍貴的肝髒標本而來啊。他眼珠骨碌碌轉,正想著該怎麼應付,沒想到沈醉在懷裏一摸,摸出了一張字條來。
湯於翰把字條展開一看,隻見上麵寫道--於翰先生大鑒:蔣委員長派沈先生赴申,務請協助取回國父遺髒,以備急用。切切!
湯於翰抹了把冷汗,他雖然認出了那是褚民誼的親筆,可他還是說道:“我和褚民誼隻是泛泛之交,他根本就不可能把國父的遺髒放到我這裏!”
沈醉聽完,滿臉猙獰地道:“好一個不見棺材不落淚的老頑固啊!”沈醉講完,把手一擺,小特務就在醫館中開始了搜查,聽著各種醫療儀器被掀翻砸碎的聲音,湯於翰心疼得直跺腳。小特務把醫館搜查了個遍,可別說國父的肝髒,就是標本瓶子都沒找到一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