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聽到報告,氣得一聲怪叫,抄起了一個裝滿酒精的瓶子,把酒精全部淋到了湯於翰的頭發上,然後他“喀”的一聲,用打火機點燃了酒精瓶口,目露凶光道:“說不說,不說我就燒死你!”
湯於翰望著酒精瓶口淡藍色的火苗,他的心理防線終於徹底崩潰了,尖聲叫道:“別燒,我說,我說!”國父肝髒的標本瓶子因為關係重大,已經被他砌進了屋內的磚牆中。小特務們等湯於翰確定了準確的位置,找來了撬棍,起下幾塊大青磚,終於在牆內找到了那隻幹係重大的紅木匣子。等沈醉打開紅木匣子,裏麵正是中山先生完整的肝髒標本!
三“褚民誼就在這裏!”
轉眼間半個多月過去了,獅子口監獄裏的褚民誼還是沒有被放出來。在家裏扳著手指頭過日子的陳舜貞再也坐不住了,她用兩根金條賄賂了典獄長,終於見到了監獄裏的褚民誼。褚民誼一問自己的老婆,才知道南京那邊根本就沒有消息,他知道自己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那就是國父的肝髒找到,他這個親日的大漢奸的末日也就來臨了。
褚民誼一跺腳,咬著牙說道:“不是魚死,就是網破!看樣子我們隻好破釜沉舟,背水一戰了!”陳舜貞從監獄出來,把家裏的財產全都變賣成了金條,然後坐上火車,直奔南京。到了南京之後,她首先在下榻的萬國賓館召開了記者招待會,把褚民誼為掩護孫中山先生肝髒標本,不惜和日本人周旋的事添油加醋地一番渲染,記者會後,每個記者還都得到了陳舜貞一個大紅包。各大報紙的記者惟恐天下不亂,紛紛圍繞著國父的肝髒,大作褚民誼的文章。第二天一大早,南京城的各大報紙都在頭版頭條刊登了褚民誼的消息,褚民誼舍生忘死,保護孫中山先生肝髒的消息一時間成了街談巷議的焦點。
陳舜貞一見輿論造出來了,急忙按照丈夫的指示,找到了在國民政府供職的一位大員。這位大員也被陳舜貞拿來的50根金條晃花了眼睛,終於點頭答應到蔣委員長麵前替褚民誼求情。
蔣委員長現在正鬧心呢,他身邊的黨國元老們分成了兩派,一派主張立殺大漢奸褚民誼,以平民憤;而另一派則主張看在褚民誼保護中山先生遺髒的分上,對他網開一麵。是殺是留,搞得蔣委員長也是頭大如鬥。
這天一早,那位國民政府的大員手裏拿著一遝新出版的報紙,走進了蔣委員長的辦公室,蔣委員長一看那報紙上為褚民誼鳴不平的消息,氣得拍起了桌子!
那位國民黨的大員憂心忡忡地說道:“既然褚民誼保護了中山先生遺髒,不管他出於何種目的,他都是黨國的功臣啊!再說汪偽政權的漢奸我們已經殺了不少,也不在乎放他褚民誼一個了!”
蔣委員長一方麵迫於輿論的壓力,一方麵怕被人扣上一頂失信的帽子,隻得簽下了對褚民誼的特赦令。那個國民黨的大員一見目的達到,歡天喜地地回到了家裏,和陳舜貞一說,陳舜貞樂得幾乎跳了起來,她千恩萬謝後,連夜趕回了蘇州。可是前後等了一個星期,也沒有得到丈夫被特赦的消息。
難道是蔣委員長的特赦令還沒有到蘇州嗎?陳舜貞急忙去找孫林,可是孫林推托有事,避而不見。陳舜貞又花了一筆錢,賄賂了孫林身邊的一名秘書,才知道蔣委員長的特赦令早就到了蘇州,孫林這兩天為了躲她,已經住到郊區他小妾的家裏去了。
陳舜貞氣得跳起來,委員長的特赦手令已經下達,這個孫林還不放人,他難道還想對自己敲竹杠不成?陳舜貞坐上黃包車,一路打聽,終於找到了孫林金屋藏嬌的住所,敲開院門,正好把孫林堵在了裏麵。孫林的老臉漲成了豬肝色,沒辦法,隻好硬著頭皮打電話叫來了汽車,拉著陳舜貞來到獅子橋第三監獄。
等陳舜貞下了汽車,她剛要跟著孫林往關押褚民誼的監室走去,沒想到典獄長向監獄的院壩一指,道:“審判長,您要找的人在那邊!”
孫林點了點頭,對陳舜貞一揮手,說道:“褚太太,請!”
陳舜貞的心裏萬分奇怪,明明是要放人,怎麼典獄長又把他們帶到荒草萋萋的監獄後院來了,她一把抓住孫林的手腕子,大叫道:“孫林,你搞什麼鬼?”
孫林不耐煩地一把甩開了陳舜貞的手,麵目猙獰的典獄長把兩個人帶到了牆壩的下麵,他用手指著一張血跡斑斑的葦席:“褚民誼就在這裏!”
陳舜貞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她意識到了什麼,急忙彎下身去,伸出一隻顫抖的手,猛地將那片染有血汙的葦席一掀,隻見葦席下直挺挺地躺著一具屍體,那就是她的丈夫褚民誼。
褚民誼的腦門上已經被子彈打了一個血糊糊的彈孔……陳舜貞一聲慘叫,昏厥過去。孫林久居官場,深知蔣委員長反複無常的性格,在接到特赦令後,故意拖延。果然一個禮拜後,他又收到了一張叫他秘密處決褚民誼的手令。於是一代大漢奸,被人稱為汪偽政府大總管的褚民誼在一聲槍響後,終於結束了罪惡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