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色偏西,隨著寺裏的閉門鍾敲起,廟裏的和尚開始往外趕人,過了不到半個時辰,寺裏安靜了下來,魏半城在金八爺的耳邊低聲說道:“您說寺裏的和尚會在天黑後調配那羅漢湯的配方嗎?”
金八爺咕噥了一句--會的,就閉起眼睛,養起神來。等著天黑得差不多了,兩個人一前一後,跳出了醬缸,直向後殿的方向摸去。
三月三是廟會要開三天,廟裏的和尚早早地起來。忙活了一整天。累得就跟死豬一樣,都在呼呼地睡大覺。
透過廟裏潮濕的夜氣,竟隱約地傳來了女人浪聲說話的聲音,聽得金八爺也是一愣,他和魏半城對望了一眼,兩個人一前一後,直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摸去。
傳出女人聲音的地方是一間精致的禪堂,禪堂裏麵閃閃地跳動著燭光,金八爺用手指沾唾沫捅漏了一小塊窗紙,用眼睛往裏一看,氣得好懸沒叫了出來。
原來屋子裏坐的正是那個黑鐵塔般的主持智海,隻見他麵前的床上放著墳頭大小的一堆銀子,兩個妖豔的女子正在陪著他吃吃喝喝。屋角的蒲團上跪著一個臉色發青的老和尚。這個瘦成了皮包骨的老和尚正是寺裏的方丈閑雲大師。
智海在一個妖婦的身上捏了一把,隨著那女人的一聲浪叫,智海興奮得哈哈大笑道:“閑雲,你說,倒底是誰錯了,沒有我的羅漢湯,香積寺早他娘的就廟倒屋塌了!”
那個閑雲老和尚也不答言,隻是一個勁地叩頭念佛。智海和尚抓起一把白花花的銀子,“嘩”的一聲,全部丟到了閑雲和尚的身上,閑雲和尚受辱不過,“嗖”的一聲站起,用顫抖的手指著智海的鼻子斥道:“智海,你不要忘了這裏可是佛門靜地,你用羅漢湯無良斂財也就罷了……還這樣喝酒嫖妓,胡作非為,佛祖也一定會懲罰你的!”
“懲罰我,嗬嗬,也不照照鏡子,看看你自己常喝羅漢湯,最後喝成的鳥樣子,還以為羅漢湯是什麼能上台麵的好東西啊!”智海喝了一杯酒,大聲嘲笑道。
窗外的金八爺一生嫉惡如仇,正要抽出暗藏的捕刀,衝進禪堂教訓那妖僧智海一頓,忽聽腦後有惡風急響,知道不好,急忙閃身,一根手臂粗的棗木棍子“咚”的一聲,正砸在窗台上,那邊偷看的魏老板已經被一個滿臉刀疤的和尚一悶棍打倒在了地上。
禪堂中的智海聽到了動靜,光著個膀子,操起戒刀衝了出來。
金八爺一見行蹤暴漏,回手一刀,將偷襲自己的和尚砍翻,用帶血的捕刀指著智海的鼻子罵道:“妖僧,你玷汙佛門,金八爺今天就要替佛祖教訓你!”
智海嗬嗬大笑道:“果然是閑雲那老禿驢請來的幫手,孩兒們,操家夥,拿下了!”
那個疤臉的和尚也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了一麵銅鑼“當當當”的一陣亂敲,幾十名睡眼惺忪的和尚手提棍棒衝了出來,一場混戰,金八爺雖然砍翻了十幾個和尚,最後還是架不住凶僧人多,金八爺斷了一條右臂,被和尚們用粗繩子綁了起來。
閑雲也被那個疤麵和尚從禪堂中推了出來,智海扯著喉嚨高叫道:“老禿驢,你勾結外人,圖謀不軌,孩兒們,把他們統統丟到神龍洞,喂神龍去!”
十幾個小和尚抬著昏迷不醒的魏半城,推著閑雲和金八爺來到了後殿,幾個小和尚打開後殿殿門上的鐵鎖,將金八爺先推了進去。閑雲和尚一路閉目不語,隻是口裏連叫--罪過。
金八爺走進大殿,見殿中放著七八十隻裝滿了山泉水的木桶,靠著水桶還放著一隻榆木桌子,桌子上麵堆著一些莫名的壇壇罐罐,看來這裏真的是調配羅漢湯那奇異配料的地方。
那領頭的疤臉和尚在厚厚的殿壁上點了幾下,牆壁上“吱嘎”一聲,裂開了一道石門,石門後是一座黑不見底的深洞,洞裏散發著一股腥釅的臭氣!
幾個小和尚先把昏迷不醒的魏半城丟了進去。閑雲沒等小和尚們逼迫,自己走了進去,金八爺破口大罵道:“小禿驢,你們想把爺爺怎麼著!”幾個小和尚不容分說,舉起手中的木棍,把金八爺硬趕進了地洞。一見三人進洞,洞外的疤臉和尚啟動機關,石門又“吱嘎”的一聲合上。
金八爺自小練就一雙神眼,他借著石門門縫透進的微弱亮光,竟發現石洞的地下鋪著厚厚的一層白骨,白骨中竟蠕動著無數條長短不一的毒蛇,魏半城“哼哼”著,已經醒了過來,金八爺望著越爬越近的毒蛇,叫道:“魏老板,快起來,毒蛇!”
魏半城兩手一拄地麵,左手卻按在了一條毒蛇的身上,那條毒蛇回頭一口,正咬在了魏半城的手指頭上,魏老板痛得一聲怪叫,眼看著一根手指已經腫了起來,金八爺叫道:“快起來,幫我把綁繩解開,我好救你!”
魏半城平生最怕的就是毒蛇,他連滾帶爬地躲到了金八爺的身後。閑雲老和尚望著洞頂長歎了一聲,叫道:“這都是我造的孽啊,貧僧今天喂蛇也是罪有應得!……”講完,老和尚竟坐到了地上,那幫毒蛇順速地爬到了他的身上。老和尚任憑毒蛇們一口口撕咬著他的肉體,就是一聲不吭!看得魏半城和金八爺也是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