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慘烈的嘶叫聲和撞擊聲,重甲鐵騎就像一柄尖刀,狠狠摜入攔在正麵的憲國春華營長槍兵陣中。
兩軍接戰處,早已成了一副人間地獄的慘象,無數的槍兵被鐵騎的強大衝擊力踏為粉末,也有不少騎兵被四麵八方的長槍挑落,瞬間被身後的友軍踩為肉泥。重騎兵的第一波衝擊便讓號稱鐵壁的春華營損失慘重,陣線岌岌可危。
皇甫懷月等人眼看趙子仁獨力難支,趕緊出動來援,卻被左右兩翼的羽國輕騎兵攔住糾纏不休。
血浪飛舞,斷肢齊飛,這場雙方精銳主力的殊死較量,很快變成了一場混戰,也正式揭開了穀陽關之戰的序幕……
尤世春近來的日子很不好過。
作為辛國封西道參將,本來手裏隻有幾千雜兵的普通軍官,就在大軍西征前夕,突然被賦予了保護糧道的重任,雖說隻是負責封西道境內這一段幾百裏的官道,還是讓他每天忙得焦頭爛額。
尤其是這兩天,原本平靜的官道上似乎突然多了一批馬賊,經常搶劫過往的運糧隊。
這幫人神出鬼沒,來去如風,也不曾留下哪怕一具屍體。而且每次隻劫少量糧草,剩下的一大部分都被直接燒掉。尤世春不怎麼靈光的腦袋,隻能想到馬賊這一種可能性了。
當然,依據慣例,大部分的劫糧報告都被他私自扣下了。開玩笑,糧草被劫事小,要是讓太子爺知道自己辦事不力,這烏紗帽他還要不要了?說不準連項上人頭都得搬家。
但他也知道,瞞報歸瞞報,該辦的事還是必須得辦。三天之內必須抓到這夥該死的馬賊,然後自己再想辦法填上被燒掉的糧草,才有可能逃過一劫。
他陰著個臉,帶著三百騎兵遊弋在馬賊最常出沒的官道上,身後還跟著一支運糧車隊,四周早已安排了弓箭手和大隊騎兵埋伏。為了早日抓到馬賊,他也是不惜以身為餌,親自押運糧草,就等著馬賊出來自投羅網。
螳螂可悲的不是捕蟬的時候發現背後有一隻黃雀,而是發現自己捕的就是黃雀。
五裏開外的一處背陰的小山坡,第七旅的騎兵們紛紛或躺或靠,在草叢裏休息養神。洛宇,楊舒和尉遲虎站在山頭望著不遠處那支傻乎乎的“誘餌部隊”。
“洛大哥,看尤世春這架勢,還真把我們當馬賊了。”尉遲虎跟洛宇已經很是熟稔了,稱呼也隨之變成了洛大哥。
“呸,還玩釣魚這一套。順路把這一票收拾了吧,不過是一幫雜碎而已。”楊舒無聊地拿腳尖在雪地上畫著圈。
“大哥,你下個令吧,不出半個時辰,保準讓那姓尤的跪在你麵前啃土。”尉遲虎早已躍躍欲試,這幾天跟著洛宇好好過了一把當馬賊的癮。
“打,自然是要打的。”洛宇眯著眼睛,臉上浮現出一絲狡猾的笑容,“不過,我不要你們活捉或者殺掉尤世春,隻要把他趕跑就行了,明白我的意思嗎?”
“為什麼?難道留著他去通風報信?”尉遲虎不解道。
“沒錯,就是要他去通風報信,他若是不去,說不得還得趕著他去。”洛宇笑道。
“你是吃飽飯沒事幹,自討苦吃?”楊舒忍不住挖苦道。
“別忘了我告訴過你們,我們這次來的目的。”洛宇正色道,“尤世春隻不過是一條小魚,就算吞掉他也無關大局。但是這樣一來,就會打草驚蛇,讓周圍其他的辛國軍隊心生警戒,集結重兵往路上一堵,到時候我們想再撤回去就難了。”
“所以,你想主動出擊,把那些垃圾先清掃了?”楊舒想了想,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才不管那麼多彎彎繞繞呢。”尉遲虎嘟囔道,“反正大哥你總是有道理的,你怎麼說,我們就怎麼辦吧。”
“那就出發吧。”洛宇微微一笑,轉向坡下的騎兵們,左手放在口上,吹了個響哨。
聽到指令,第七旅的士兵們紛紛起身,披掛的披掛,牽馬的牽馬,不多時就完成了集結。八千鐵騎槍在手,箭上弦,就像是一頭正在成長的幼狼,亮出了自己尖銳的爪牙。
尤世春不知道自己這是倒了幾輩子的血黴,本想釣魚,沒想到魚是釣上來了,可來的卻是鯊魚。當黑壓壓的羽軍騎兵出現在不遠處的地平線上,馬蹄聲震得車軲轆都開始晃動,他才發現自己錯的有多離譜。
慌不擇路的他命令伏兵即刻出擊,以求稍稍攔阻羽軍騎兵的衝鋒。這樣規模的一支羽軍騎兵深入敵境,他想當然的以為是羽軍派出來執行最危險任務的精銳部隊,卻不知道僅僅是一支普通的輕騎旅罷了。
依據這種推測,他知道自己手下絕對不是眼前這支羽軍的對手,於是當機立斷,帶了數百親兵便向北撤退。
洛宇哪裏肯放過,隨便一衝便將軍無鬥誌的辛國軍隊衝得七零八落,留下楊舒率主力清掃殘餘敵軍,自己帶上四百多親兵隊,風一般掠過混亂的戰場,緊緊追著尤世春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