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版是中國唱片業的外患,中國唱片業還有一個內憂,就是體製和政策。(1)利潤的角度。國營的音像出版社專控了唱片的發行權和銷售權。這樣唱片的製作商要進入市場,就一定要通過第二道——發行商。唱片製作商本來可以直接進入市場,但現在這樣的一個利潤空間就因為政策的原因而給了別人。這個利潤就一定要加到消費者的身上。(2)很多的出版社生存不下去,原因在它組建的那天起就已經決定了。中國的音像出版社在最鼎盛的時候大概有兩三百家。每一省都有自己的音像出版社,大一點的城市有音像出版社,各個部委都有音像出版社,再加上大一些的,比如中國唱片總公司等等,一共有兩三百家。這兩三百家到現在能夠維持正常運轉的不超過10家。最大的一個原因就是它的管理體製。當時音像出版社在成立時,如果在當地是直屬文化局的,就是一個處級單位;因此就看看這個文化局裏麵,有沒有哪個處的處長最近太多了,可以被優化掉,就讓他們去當個總經理。然後再把機關裏本來應該下崗的人放在一起,一家音像出版社也就誕生了。在知識產權比較混亂,各種各樣的管理都不符合規範的時期,他們可能通過各種各樣的手段,比如發文,或者碰巧逮著機會,大發一把,其他的都不是按照良性循環,規範管理去運營。所以說它在成立的那天起,就給自己挖了一個陷阱,注定要倒閉。沒有一個人對這種產業有責任心。當時建成的那些生產線現在也還在運轉,可是它在為誰運轉!所以說,體製的落後和政策的落後應該是中國唱片業的一個內憂。目前政府也在慢慢的做出努力,希望現狀有所改觀,比如說今年頒布了新的《版權法》,裏麵做出了一些調整和規定。另外在音像營銷,外資、民營的準入方麵也都想改,包括增加打擊盜版的力度。但是所有這些努力都是需要一定的時間的,因為當你要進行改革的時候,就會有來自另外一方麵的壓力。人都下崗了怎麼辦,會不會有什麼社會後果,這些都是政府要去考慮的;因此說政府的改革還是需要一定時間的。
最後,在國外的管理模式和資金都已經帶入中國市場之後,另外一個大的憂患就是人才的匱乏。拿了錢,拿著模式,給你執照,誰來幹?怎麼幹?我想音像的正規從業人員二十幾萬,能夠稍微具有職業素質的,就我對所合作的20幾家音像出版社的調查來看,具備在唱片業中從業條件的不足現存人員的1%。隻有不到1%的人有這個素質能夠在這個行業裏呆著,並且能夠對這個行業有所幫助,至少能成為一個合格的從業人員;也就是說,不到2000人。所以這也是一個很可怕的現狀。過去我們的管理部門很少有人在人才問題上去做一些思考,這也是為什麼我們今天這個班誕生的原因。
以上就是我所看到的中國唱片業目前最大的三個憂患。
3.對策——打擊盜版,修改政策打擊盜版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因為市場的現狀說明它並沒有得到改觀。當然有消費者的原因,有我們的生存環境,我們的經濟水平的原因,各種各樣的原因。但是我覺得這中間有一個很大的原因,就是保護主義,特別是地方保護主義。我曾經在2000年聯合12家唱片公司做了一個反盜版維權的活動。當時我在昆侖飯店搞了一個新聞發布會,我是當時的發言人,我們正式向盜版宣戰。而且我們也點出了當時幾個盜版的大窩點。因為我們在這之前已經收集了充分的證據,而且在這之後我們12家公司的老總還走上街頭,帶著執法隊、工商局、公安局等去抄了很多的盜版店。這個事情過去一周,我就出差了。在出差過程中,我就接到了三個電話。一個是盜版商打來的,對我直接進行生命威脅。另外一個是被我點名的某音像大廈,他們不光打了電話,還在報紙上發表了聲明,說他們是北京市新聞出版局下屬的,一家政府單位,出版局批準的音像分銷中心,是文化部掛牌的一級批發單位;說我在新聞發布會上說他們是盜版的集散地是不負責任的。他們要保留對我訴諸法律的權利。當時的情況是我們12家公司派的人在那家大廈裏找了兩個小時,愣是沒找到正版。我在抄某家店的時候,拿出來的定貨單全部是盜版,一抄貨架就全空了,這家音像店就沒了,進貨單上就寫著某音像大廈,也都交給新聞出版局了。後來怎麼處理的,我就不知道了。我覺得非常的窩囊,後來在一個月之後,我在昆侖飯店,又聯合了這12家公司,開了一個新聞發布會,那次我們是要開一個反盜維權的演唱會。不讓我查抄盜版,我自己把我的藝人組織起來,表一下態,呼籲一下歌迷們支持正版,這總可以了吧,後來搞了這個演唱會。我隻想通過媒體轉告盜版商:我認為我是正義的,你是邪惡的;音樂是我的事業,盜版是你的事業。我不惜以我的生命與鮮血來維護我認為是正義的事業。你現在身價比我高,賺的錢比我多,我也不怕你會在暗中對我有什麼作為。從我的親身感受我就深切的體會到了地方保護主義的嚴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