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王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看著上官玄燁受傷的手掌依舊微微握著,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雖然不清楚是什麼事情讓上官玄燁失了風度,但是他受了傷,卻不是越南王願意看到的。
上官玄燁的臉色雖沒有多少緩和,但是終究氣息平緩,擺了擺手,“無礙,皇後身體不適,吾心中牽念,先行告辭。”
說罷竟不給任何挽留的餘地,轉身利落的離開,留下了一陣凜冽的寒風讓眾人從驚愕中一下回過神來,隻覺得心有餘悸。
“這算什麼事?”有人心有戚戚,麵露狐疑地問了。
四周的人雖不好大聲議論,但都低聲言語交談。
“莫非是南皇後的病加重了?”
“看東帝的臉色,恐是不好啊……”
“就是就是……”
墨詔君一直站在門邊,冷冷的看著一切,上官玄燁與他擦身而過顯得十分匆忙,兩人也沒有互相虛偽寒暄。
此刻墨詔君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看著一屋子的人低聲碎語,想起剛才上官玄燁的表情來,不由心裏痛快,看來這頌欽……當真有本事把人逼瘋。連一向從容淡定,心思深沉的上官玄燁都會如此失態,可見……那件事於他,也不算是能夠全權掌控。
越南王和太後不由得暗地裏交換了個眼神,太後故作無意的咳嗽了兩聲,打斷了眾人的議論,才道:“本宮已派太醫前去醫治,眾位貴賓不必擔心,今日歡聚一堂實屬不易,各位可要乘興而歸啊。”
說罷,示意身邊的嬤嬤拍手示意,跳舞的女子們又魚貫而入,笙歌絲竹響起,紅袖倩影流轉,很快眾人就將此事拋在了腦後。
“來來來……孤再敬各位一杯!”越南王春風得意,又舉起了酒碗。
又一陣的觥籌交錯,宴會又恢複了之前的熱鬧景象。
“你說的可都屬實?”
越南的夜風越發的大了,攜卷著草原上的草腥和砂石,上官玄燁快步穿過精致的庭院,話語間不免摻雜了幾聲咳嗽。
明霜快步追在他的身後,這夜裏比不得東陵,她快速的追上上官玄燁就要將手裏的披風給他披上,一邊追著他的腳步,一邊道,“屬下今日得到消息,句句出自姑娘口中,而皇後娘娘也未多說,兩個人鬧的很是不愉快……”
明霜好不容易追上了,剛伸出手想給上官玄燁披上披風,不料他伸手一擋,突然停下了腳步,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他的臉色從蒼白變成通紅,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雙眼都布滿血絲,精致的雙眉緊緊的蹙成一線,連身形都頓時有些搖晃了。
明霜想去扶他,但知道他的脾性,旁人是碰不得的,所以焦急地站在一邊,緊著眉看著上官玄燁,“皇上要保重身子,夜裏風大,可不要受了涼,先回寢宮吧!”
是啊……夜裏風大。
若不是夜風這樣狂亂,這樣冰冷,怎能讓上官玄燁的心思在一片混亂中清醒下來呢。
他咳嗽著,呼吸也變得越發困難,內心巨大的痛苦仿佛時時刻刻都要撐爆他的胸膛,但是也多虧了這樣的痛楚,讓他覺得自己的意識自己的心還是清明的。
想起了很多,他之前懷疑,卻沒有點透的事情。
宮殿的大火,還有頌欽那骨子裏的恨意……丟失的玉墜還有頌欽突然知道的真相。
這一切,當初因為墨詔君那樣及時的出現在皇宮,叫他想當然地以為一切都是墨詔君做的,是他帶走了頌欽,而頌欽知道真相後不惜燒毀了宮殿決絕的離開。
雖然當初他也懷疑過南問瑤,可是卻因為墨詔君的出現轉移了注意力。
毒酒……孩子?
如今這樣一想,頌欽關在冷宮的幾日,身體本就異常的虛弱,她昏迷時本該給她醫治的太醫也不見蹤影……
原來那時……他就掉進了別人設計好的圈套之中?親眼看著頌欽再一次被送去冷宮,親眼看著她在自己身邊卻飽受迫害?
當初他將一切告訴南問瑤,甚至對於頌欽家人的事情,還有些誇大其詞,一不過是想讓南問瑤認為他和頌欽絕無可能……可是卻萬萬沒有想到,南問瑤心腸竟然狠毒至此。
竟敢隱瞞他!
這種滔天怒火對於上官玄燁來說,很久都未曾有過,或者說……他從來都沒有像現在一樣憤怒!
“皇上,皇上!您沒事吧?屬下這就去叫太醫……皇上還是先回寢宮休息片刻吧?”明霜焦急地叫著他,已經顧不得許多將披風披在了他清瘦的身子上,因為呼吸急促,上官玄燁竟是沒有力氣來反抗了,換做平日,他根本不會讓別人靠近。
好不容易,淤積在心中難以平息的憤怒慢慢緩和,上官玄燁長長的睫毛微微一沉,掩蓋住了眼中猛然騰起的殺意,哪怕看不到那冰冷的雙眸,可是明霜卻依然能感覺到四周彌漫的殺機。
“朕……還有事,你先回去……盯緊了南問瑤,若是她還敢輕舉妄動,立即阻止。”上官玄燁沉了沉氣,才直起身來,胸腔裏依舊翻滾的痛苦,叫他分不清楚是傷勢痛,還是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