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放下(1 / 1)

我是一個很怕死的人。

的確,這個世界上誰都怕死,螻蟻尚且貪生,何況是人。我怕死到什麼程度呢?一想起我以後可能會死,死了以後就什麼都沒了,再不能吃媽媽做的飯,和爸爸一起看周星馳的老電影,騎電動車坐在弟弟身後舉起雙手歡呼,我就怕得心慌慌。這樣的想法,往往在夜晚不經意間生出。

好像因為這樣,我越來越珍惜我消耗得並不算多的生命,也越來越珍惜我所有過的經曆。

有時我會覺得自己做一個凡人簡直浪費,應該去替換那些哭起來隻打雷不下雨的演員。

似乎是從今年開始,我變成了一個,眼淚說來就來的人。不需要鋪墊,因為我深知那些能觸及內心的東西是什麼,隻要在需要的時候調出來,眼淚可謂手到擒來,並且顆顆發自肺腑,出自真心。

前幾天,出於自尊心的驅使我罵了曾經暗戀的人一句“他也不是什麼好鳥”,wy說了兩句話。

“你隻是單相思。”

“他有女票了。”

躺在床上的我頓時心一緊,五髒六腑(鬼知道是不是)糾在一起,眼淚嘩嘩地留到耳朵裏兜起來。

紮心了,老鐵!

老天爺總是喜歡變著法打我的臉,例如我剛把所有社交軟件名稱改成“再掉水卡就別改回原名”,我的水卡就不翼而飛了。我剛帶著九分玩笑一分辛酸對hy說:

“他哪天結婚,我會哭一哭,以示禮貌。”

喂!這不是還沒到結婚的時候嗎!

沒關係,我總善於寬慰自己。我對自己說:腦袋已經不疼了,身體還記得疼痛。

我們總說小說生活不是小說,生活不是電視劇,怎麼會呢?小說電視劇不過是隱去了平淡無奇的日子,把剩下的喜怒哀樂聚集,一起迸發出來。

我們愛看小說愛看電視劇,看一個人幼稚到成長,從中找尋自己,是對自己未來無法預測遺憾的彌補。

我也總想寫點什麼,有些不甘心過去的十幾年被一句“我們都老了”“那時幼稚年少無知”或者“我們都長大了”抹去所有痕跡。我也試過從自身生活的某個階段入手,以某些人為原型寫小說,總是欠缺些情意,編著編著就成了狗血的八點檔。

看過我那些發育畸形的小說的人都會從中揣測著各自在小說裏對應著誰,我又比較害臊,不好意思承認女主角是自己的原型。

這樣謹小慎微真是太小家子氣,不如坦坦誠誠就圍繞自己,寫下目前還在我記憶裏占有微毫之地的人事。

不過說實話,在我的印象裏,我很少有當主角的時候,這麼多年我最擅長的一件事:仰望。

仰望親情,仰望友情,仰望師生情,仰望愛情。我總是一個追逐者的姿態,不知疲倦翻過每一座山丘。在這個過程中我收獲了許多,放下了許多,也失去了很多。

我始終記得有一個夜晚,在昏黃燈光的小出租屋裏有個長長馬尾的女生哭著說:

“某某,你總說hlc不肯回頭看看你……為什麼你永遠都在追逐別人……卻不願意回頭看看我們這些追逐著你的人……”

那是我頭一次真切感受到被在乎,被仰望,但是她的眼淚也燙傷了我的手。已經習慣追著別人跑,恍然發覺被人追著跑時,卻是慌了神,從此更不敢被人期待被人追逐。

我想記下這一切,趁著那些感受還沒走遠,趁著還沒走出社會麵對風浪,趁著還沒完全變成成人模樣,趁著再怎麼痛苦也學不會抽煙喝酒……

如果有些故事太過誇張,就怪記憶吧!怪它生來就懂粉飾。

這也是一次漫長的對自己的剖析,有點興奮有點害怕,就像我大二第一次站在大學大講堂裏講給滿座的人自己最真實的苦痛。

當我能對所有人說出所有過去,盡可能真實,盡可能不說謊,那麼一切,是真的成為了往昔。學會放下,也是一種修行。

——記第一次沒有塗隔離霜的某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