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話』 危難時請起立(1 / 3)

三根金條換取了十四天的緩刑,張嘯林大呼不值,杜月笙對此未下評語。從督使府出來之後,張嘯林回了同孚裏張公館,杜月笙回了民國裏的杜公館。

重金相送並非單單為了拖延時間,更重要的是作為一個鋪墊,以求契機出現時有資本向何豐林開口要人。

極刑令的緩刑最長不過一周,杜月笙略施小計使其翻了一倍,從爭取時間這一項來看,已超出了預期的估計,但下一步該從哪裏入手,卻是件漫無頭緒的事。

帶著沉甸甸的心情,杜月笙拍響了二號公館的大門。一叩一應,大門即開,門後站著苦等消息的蘇三。

滴米未進的小女人在開門的一瞬間煥發了精神,隻道杜月笙的表情太凝重,眼神太犀利,令她朱唇微啟,遲遲不敢出聲。

“我若有消息必然會通知你,怎麼不回家去等?”杜月笙的嗓音冷得可怕,不止僵住了蘇三,也僵住了他自己。

我見尤憐的女人隻是批了一個柔弱的外殼而已,不敢言語也隻是在掂量開口的時機。但聞對方打破沉悶,哪還有心作無謂的回應,隨即擲出一問:“杜師傅,九棠的事怎麼說?”

杜月笙自知失態、不免有些窘迫,當即提袍邁步、蹙眉說道:“地基打好了,接下來會怎麼樣,就得看九棠的造化了。”

陳幗英這才聽見動靜,跑下樓來傾身相迎。這位二夫人是舞女出生,識字、識體、識顏色。一番慰問之後,默默退到一邊,招呼下人奉茶、備餐、另外還專給蘇三開小灶備補品。

客堂中空空如也,杜月笙狐疑的眨了眨眼,轉回頭來問道:“你尚在這裏等消息,阿昆他們去哪兒了?”

蘇三緊跟在後,不以為意的抬頭說了一句,“一幫男人坐在家裏枯等,不如做點實際的事情,我讓他們出去找叛徒的下落了。”

杜月笙怔了一怔,不禁想起了在西郊監獄的那一幕。聽得典獄長告知白九棠的糟糕境遇,承受不及的女人便暈了過去,想不到而今她竟能回頭去整理那段疼痛而模糊的記憶,且調動徒眾展開一係列的努力,這至少能說明她的性情中藏著剛強和邏輯性。

“人海茫茫你怎麼找?!”杜月笙收起複雜的表情朝沙發走去。

“叛徒既然投靠北洋政府,總該躲在華界吧?!”蘇三也邁步入內,來到杜月笙落座的沙發旁。

“華界二字說起來簡單,搜捕起來困難!”杜月笙麵色深沉的抽出一支雪茄,想想又放下了。

蘇三在一旁的單人位坐了下來:“那倥子好手好腳、能逃能跑,當然不好搜尋,但官邸人犯身受重傷,需要一定的治療保命。華界的醫院、大夫總要選其一吧。”說罷,忍不住又追問道:“您和張師叔去了一趟督使府,結果怎麼樣了?”

杜月笙念想著她說的話,陷入了定定的思索當中,忽而拍案而起,高聲說道:“做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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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笙一聲號令,青幫徒眾當夜行動,潛入華界的各大醫院乃至私人診所中,假扮病患守株待兔。

林福根之前依附何人不得而知,但他消失一月有餘,突然投靠北洋政府,看起來像是被舊主拋棄了,在這種時候他一定會全力以赴保住張子騫這張大牌,以便北洋政府索要人證時,抬他出來交差。

政治領域比極道世界更加險惡,在塵埃落定之前,林福根絕不會交人,更不會讓唯一的籌碼死掉,華界的醫療機構確實是一個值得下功夫的突破口。

杜月笙以三根金條換取一個緩刑,縱然戰績不盡人意,於蘇三來說也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為了能讓白九棠在裏麵過得好一些,次日一早,羅孚車再次來到了西郊,白門主婦將三千大洋的銀票遞到典獄長手裏。在獲得了接見權後,又偷偷把兩千大洋打點了下去。殊不知有比她來得更早的人,乘著勞斯萊斯來去匆匆,已將這道程序走過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