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話』 滿清舊事 主仆會(1 / 2)

對方人馬始料未及,一時間方寸大亂,除了幾名保鏢尚能沉著應戰之外,一眾小廝早已嚇得渾身癱軟。

劉琨煜的臉龐上閃現了一絲惶然,千想萬想不曾想,一切的一切皆是一個局,一世奸猾的老狐狸竟栽到了一個後生手裏。

到了這個地步,劉琨煜不得不將心底最大的疑問擺上桌麵,把原本擱置在最後的壓軸戲提前推上了台。

“白老板,灑家有一件事一直想問您,本想待到您離津之時……唉,多說無益,灑家還是直言吧,聽說您與二公子乃親兄弟而非胞兄弟,灑家想問一問,令堂為何人?”

在兩方對峙的時刻,談及一個莫名的問題,不免有拖延時間的嫌疑,白九棠斜斜的掠視著他,口吻顯得毫不客氣,“你沒資格問這個問題!”

“白老板,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您就不能給灑家一個明白話麼!”劉琨煜不甘的瞪大了盲瞳,好似回光返照一般亢奮,“您起碼也得告訴灑家,她是不是姓齊?”

這一問可好,生生把白九棠給僵住了,但見那閹人意猶未盡,似乎非得將那一段秘史曝光才甘心,不禁猝然出口搶白道:“姓劉的,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場麵,大呼小叫的呼喝什麼!”

那邊廂怎會聽不出這話裏麵的奧妙,當即振奮得嗓音發抖,顫顫巍巍的說道:“白老板,灑家絕非為了苟延活命,若是您不怕耽誤這點時辰,那就先請內堂上座,咱們有話說話,說完了該幹啥幹啥,灑家隻求您高抬貴手放了這一班混生活的嫩伢子,都是爹娘生的,糊個口也不容易!”

前前後後見了劉琨煜這麼多回,就屬這一席話還像人說的,白某人敬重這份仗義,多少減滅了一些鄙夷,“好,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一定成全你!帶路!”

白季劉三方人馬麵麵相覷,為這突如其來的插曲感到詫異。不是白季兩門奔清算而來麼?怎麼變成白劉二人“單打獨鬥”了?

唯有季十一心裏咯噔了一下——似乎劉琨煜曾問過他同樣一個問題?他為何對他們兄弟倆的“令堂”如此上心?

念想間,白九棠走上前來,朝他低聲囑咐道,“人不亂你不亂,看好這盤兒棋,我去去就來。”

“好!”季十一拋開所有疑慮,肅穆的頷首領命,稍事掏出槍來,“啪”的一聲丟在茶幾上,煞有介事的威嚇道:“都他媽別亂動,該死的不該活、該活的死不了,妄動的是傻**!”

白九棠本已隨劉琨煜走到了側門的門口,不禁扭回頭來瞅了一瞅。——想不到這傻兄弟還挺會言語的。

季十一瞥到兄長在看他,立即揚了揚眉毛,似乎在問:怎麼,還行吧?

白九棠癟著嘴點點頭,似乎在說:你他媽贏了!

……

出了那一道側門,便見得一個獨特的景致。

原來在旭街的臨街牌頭之後,均另有一番天地,一個個天井式的小院,一間間單獨的鋪麵,一條條四通八達的小徑,一叢叢月夜下往來的人影。

怪不得芙蓉館內不見煙民,也怪不得劉琨煜能來去自如,想不到真正的“燕子窩”就在隔壁。

穿過彌漫著鴉片濃香的堂間,白九棠隨劉琨煜進了一間黑布隆冬的房間。

那邊廂橫豎是有燈無燈一個樣,幹脆省免了開燈的步驟,跨進房門便凝重的問道:“白老板,令堂可是正紅旗布色赫的後裔齊佳氏?”

白九棠在黑暗中倒抽了一口涼氣,壓下心間的驚愕和疑慮,漠漠然回應:“劉老板,我尚是一個健全之人,可否借點光亮再說話……”

劉琨煜聞言大為窘迫,一邊連聲致歉,一邊摸索著開燈,“對不住對不住!灑家這腦筋不管用了,讓您見笑了!”

屋子裏亮堂起來,白九棠抬眼掃視了一番,是賬房。悉心想了一想,別無旁人,不妨把話說亮。

“劉老板,聽你的口氣,似乎是我娘的舊識?”

劉琨煜驚愕的癡立了半餉,巴巴的瞪起了無焦的眼睛,“如此說來,令堂當真是齊佳氏?”

他那醜陋的臉上神色百出,似乎涵蓋了波瀾壯闊的海上風暴,又宛如在探索人類表情的極限程度,總之是無聲的渲染著磅礴的情緒。

隨後卻神色一正,撲通跪倒在地,“啪”的抽響了自己的嘴巴,“奴才妄自尊大,該死該死!”

這閹人把自己稱作“奴才”可委實嚇了白九棠一跳,不禁膽寒的說道:“什麼主子奴才的,你癡人說夢啊?”

“爺可知奴才是何人?!”劉琨煜頭顱深埋、語調淒涼,“奴才曾是您額娘跨院裏的公公,自打您額娘五歲起,就伺候在她身邊兒了”稍事竟哭號起來,“那季雲卿真真不是個東西,好好一個姑娘,全毀在他手裏了!還連帶讓奴才失了一雙罩子……唉,這都不說了,是奴才失職,當罰、真真當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