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棠居然敢開這種過分的玩笑,蘇三梨花帶雨的撲了上去,兩爪齊用擰起他的臉來。
那麵皮一會兒被拉長、一會兒被揉扁、一會兒承接左擰、一會兒遭遇右捏,在十指尖尖中幻變著各式各樣的形態,在瞬然之間推倒了硬派小生的威儀。
某君避之不及,隻得連連告饒“我錯了不行麼……哎呀……別捏了……”
蘇三巴不得屋子裏的動靜再大一些、也巴不得丈夫的反抗再激烈一些,她正以這熱烈的嬉鬧,宣泄著不知名的恐慌,哪裏是肯輕易罷休的。
她的篤定、她的把握、她對這段感情的主控權,似乎都不如從前了,她甚至摸不透丈夫的想法,她為此而感到害怕……
“好了吧!!”某君求饒不成,陡然使上了恐嚇,“再捏我打你屁股!”
那小女人非但未停,且一舉攀上臂膀,一口咬了下去。
“哎呀…………”白九棠痛得高聲呼喊,繼而翻身坐起,將她一把拎上身來,“啪啪”抽了那屁股兩下。
那廂怔怔的伏著身子,突然駕臨的靜態,令那心間空乏得厲害,不禁順勢攬緊了那腰際,幽幽的問道:“……既然你都說了,我很想知道你心有多堅、情有多真、擔負得起多大的壓力?”
白九棠偏頭想了一想,臉上漸漸染起笑意,將她拉回到了被窩裏,咂咂嘴說道:“嗯……我嘛……心比鋼板堅、情比真金真、抗壓的能力……怎麼說……上海第一吧!”說罷收緊下顎問道:“這樣夠不夠?”
“你都打了些什麼比方啊!”蘇三鼓起腮幫抬眼白了白他,“那鋼板也值得一提?”
“怎麼不值得一提啊!子彈射不穿你說堅不堅硬!”白某人輪起了眼,露出了諧星的憨態。
那廂忍俊不禁的笑了,“你除了槍啊炮啊什麼的,能不能有點其他的愛好?”
“那不是愛好,那是飯碗,不愛不行!”白九棠頗為無奈的拉長了尾音。語落再度追問道:“我這‘情比金堅’你夠不夠用?”
蘇三兩手一抬,圈緊了那脖子, “不夠……你語法浮誇,不可輕信!”
白九棠聞言咧開了嘴角,笑著拍了拍她的背,輕聲揶揄道:“你幹脆找個韃子來對我使幾招滿清酷刑,試試這抗壓抗打擊的能力。”
緊貼著胸膛的小臉被逗得綻開了一抹笑,繼而圈緊那脖子,悶聲悶氣的說道:“我們修一世夫妻也不容易,你給我說說老實話好麼?”
“好!你隻管問,我答便是。”那廂甚是爽快。
不曾想白九棠痛痛快快答應了下來,蘇三竟有幾分不知所措,恍惚中兩手一鬆,下意識撫上了那胸膛,手指在上麵畫著圈,心中想著如何開口才好。
白九棠不堪忍受騷擾,一把抓緊了那作惡的手,語帶威脅的恐嚇道:“你到底是想說什麼還是想做什麼?需不需要我幫你做決斷?”
蘇三懵懂的愣了一愣,轉念才明白了過來,傷神的抬眼說道,“我哪有想做什麼!你怎麼這麼色……”
說罷大力抽回了手來,深深吸了一口氣,帶著幾分豁出去的意味,磕磕巴巴的說道:“我是想……想問你……你為什麼對師娘說的話毫無感覺?”
“誰說我毫無感覺?!”白九棠擺正臉色,蹙眉問道:“你那腦瓜裏都裝了些什麼?”說罷那表情凝重起來,垂下眼簾想了一想,語調深沉的說道:“有一些微妙的關係,需要用微妙的手法去處理,明白麼?”
“不明白!”那廂一臉迷糊。
“剛度!”這廂調回視角,瞪了她一眼:“你到底想聽我說什麼?”
“我想聽你說你執意將我一生禁錮!”蘇三毫不猶豫的接了話茬。
那廂拉開距離看了看她,似乎在掂量那心意,又似乎在考量該不該搭理,繼而若有所思的伸手關了燈,在胳膊窩給她留了一個舒適的位置。
“看來今晚你打定了主意要跟我耗下去!那好,我講個故事給你聽聽!”
說罷,便在黑暗中摩挲著她的發頂,細語綿綿的說道:“我老頭子以前是賣水果的。他曾經告訴我說,果子的表皮壞了沒關係,因為很快就能發現,發現了之後可以削皮切塊,做成冰糖水果賣;但是倘若果子裏麵爛了,那可就糟糕了,第一是難於發現,第二是即便發現了,也差不多該報廢了……所以要經常檢查,以免那些水果擠在不通風的地方,撐著一身尚算光鮮的外皮,包在裏麵潰爛。”
蘇三緊纏著他的腰際,貼著胸口傾聽從胸腔發出的語音,在那黑沉沉的夜色中,伴著他的心跳,分享他的故事。她並不急於探索下文,她在享受心靈與心靈的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