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雲篆現世(1 / 3)

我猛地睜開眼,下意識的坐直。

頭接著就是一陣陣的鈍痛。

媽的睡不夠覺白天就是頭疼啊……

我揉揉額角,擦掉嘴邊的口水。

——趴在桌子上睡真的會流口水啊,多損害我的高富帥形象。

……

……呃,高富帥談不上,一個助理而已,隻能是高帥了。

總經理又不知“巡視”何處無蹤無跡,我回想著剛才的夢,夢裏應該是我小時候經曆過的事情,但不管是夢也好,回憶也罷,現在通通都記不清楚了,隻記得應該在醫院裏?小叔和爺爺吵得很凶。——我為什麼會突然夢到這個?

電話響起來,我不得不打起精神,操起我的職業口吻:

“GoodafternoonthisisMichaelhowmayIhelpyou?(您好我是麥克請問有什麼可以幫您?)”

電話那頭傳來港腔普通話,聽起來氣急敗壞:

“你這裏是不是總經理啊?我要投訴啊。”

——港普或者是廣東普,誰聽得出來。

我隻好耐著性子應付他,告訴他我隻是總經理助理,如果想要投訴我可以幫助他聯係前台解決,我這聽起來像是話務員小姐的溫柔語氣都讓我自己受不了,可沒想到電話另一頭那廣東佬越說越high,根本聽不進我的話,自顧自的發牢騷,我憋著氣仔細聽了好半晌,才從他囉囉嗦嗦的鳥叫一般的港普裏弄懂了他的內容。

原來是入住的時候,禮賓的推車把他的大堆行李推上去後,發現少了一件。

他越說越難聽,夾雜著我聽不懂但聽得出來是罵人話的廣東方言,我壓住火,給前廳經理打了電話,讓他去處理,然後為了表示酒店服務到位,我決定也跟過去露個臉。

坐員工梯上了19樓,在他的房間1918門口,看到了比我早到一步的前廳經理,房間裏靠著門口站著那個禮賓的小男孩,仍然青著臉低著頭,他麵前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正訓的歡騰。

我看到那個男人長的幹瘦幹瘦的,撐死一米六的個頭,黑不溜秋滿臉褶子——好吧,果然是個農村暴發戶。

前廳經理陪著笑,看準他訓人的間隙插句嘴,解釋已經派人在上來的路線上找了,肯定是掉在某處了,一定會找回來。

那廣東佬看過來的時候也順勢看到了我,我急忙也陪起笑臉,扯謊說已經向酒店領導彙報了,酒店領導很重視,一定會給他找回來。

我心裏撇嘴,臉上堆笑,可沒等我退出房門口,禮賓小姑娘Jenny捧著一個黑色的小皮包就過來了。

“助理,找到了。”

她快步跑到我身邊,我把皮包接過去的當口,她對我說:

“從出租車上往下卸的時候這個包掉出來了,行李太多肯定沒看見,然後這包被後一輛車壓在車輪下了,車開走了才看見。”

我心裏一毛,急忙去看,因為被車碾過,那包金屬搭扣都脫開了,我最擔心的是裏麵別有什麼名貴物品被壓扁了,打開掃了一眼,才發現隻是一頁紙,薄薄的包在塑料皮裏。

嗐!嚇我一跳——就這玩意兒,一輛大卡車壓過去也不帶壞的。

讓Jenny回崗位上去,我捧著皮包進了屋:

“先生,您的皮包找到了,抱歉包似乎壞……”

我邊解釋著邊向裏走,下意識的低頭掃了一眼,因為房裏的光線比走廊裏亮的多,我掃的這一眼讓我看清了露出皮包一角的紙,這讓我不由得“哎?”了一聲。

那客人急忙搶過去,打開包檢查了好幾眼這才鬆了口氣,我這時也急忙調整表情,但顯然我剛剛那個表情沒有逃過他的注意。

因為他都沒顧得上管壞了的包了,而是有點急不可耐的打發禮賓員和前廳經理出去,單單要求我留下來。

看著我的眼神,亮的就像看到雞窩的黃鼠狼,嚇得我立刻出了一身冷汗。

——我去……這要幹嘛?

不過我很快就平靜下來,我一米八的山東大漢,怎麼也不可能打不過這個幹瘦小個子。

房間裏就剩下我們兩個人,他忽然變得客氣起來,笑著招呼我坐下。

我坐了,看他笑眯眯的從迷你吧裏拿出一罐可樂,拉開環,擺在我麵前。

“呃——請問您找我有什麼事?”

我摸不著頭腦的問,同時緊盯著他,暗暗估量著一會兒真動手的話我是坐死他還是坐死他。

“靚仔啊,阿叔問你。”

“嗯。”我等著。

“你是不是看得懂雲篆啊?”

“雲篆?什麼雲篆?先生我不懂您的意思。”

“阿叔我到了這個歲數,可是閱人無數啦,靚仔你不用唬你阿叔,”那人笑得眼睛眯起來,露出一口黃牙,襯著他曬得嘿嘿的皮膚,怎麼看怎麼賊,“你剛剛那個表情分明就是意外見到認識的東西的表情嘛,阿叔明人不說暗話,翻譯每字50元,怎麼樣?”

我看著他的臉,大腦開動起來。

看他的態度,我立刻確認了這真的是雲篆。他這樣大大咧咧的把雲篆放在普通的包裏,還和其他行李一起放著,這未免太粗心了,而在判定我認識雲篆後,就這麼隨意的暴露了雲篆的存在,這樣急功近利,卻不考慮是否會招致不良後果,那這個人——應該不是專業幹這個的嘛?還1個字50元,也不想想如果換做真的認識雲篆的人,絕對知道它的價值遠不止1個字5萬元,怎麼會被1個字50元買通?這個人應該是什麼都不知道的門外漢吧?他也不往深裏想想,萬一我是別有用心的壞人呢?萬一他這麼輕易的暴露給我,晚上就有人來搶了書做了他呢?

——好吧,我的想象力又脫韁了……

但遇到這種情況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其實我也是門外漢,那些字隻是在我小時候,我爺爺抱著我一個一個教我認過,那都是小學之前了,大半我都忘了。

但我知道我也不能實話實說,畢竟這多少算是一個賺錢的機會。多一個可能性總沒壞處。

“先生,呃……這種事情非同小可,我要考慮考慮……”

“嗯嗯,阿叔了解,反正阿叔的生意在這裏還要進行個三四天,三天之內,我等你的回複,好不好?”

我點頭說好,站起來問他的稱呼,他讓我叫他財叔,我生怕他問我的名字和聯係方式(當然,他可以從我同事那裏打聽到),就推說想起來有會,趕緊走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怕這個,可能潛意識裏覺得,牽扯到雲篆的那張薄紙應該是件文物,而我還沒有膽子大到讓警察記住我的程度。

當然,我也不甘心就此把這個機會放過去,我一頭懵著,必須找人商量商量。

雲篆這種東西相傳來自上古,又稱雷篆,天書文,據說天神顯現的天書就是用雲篆寫成,具體遠到什麼時候我不知道,我又不搞考古。但是我知道的是,道教符籙中的符可就是從雲篆改進發展而來,而符籙開始在道教使用可是從東漢就開始了,但是誰不擔保在東漢道教創教之前,符籙沒有被使用過呢?因為前身的黃老道和方仙道可從春秋戰國時期就有了呀,況且道教承襲的很多巫術文化,那真的從上古就開始了。

我知道這些,是因為爺爺,我爺爺去世的時候我才剛上小學,很多事情都忘記了,但或許是因為家族熏陶的關係,我雖然不認同他們,但成長的過程中沒少留意這些知識。

我要打電話的人是我的小叔,他人在北京,我有他的電話號碼,可三年了沒怎麼打過。

我不愛打電話,這三年裏悶得厲害了,我會坐上城際列車直接去北京敲他的門,然後被他罵一通,再兩個人出去喝酒。

家裏的手藝是世傳的,我爸爸兄弟四個,我爸爸行二,叛逆個性如我,一樣不接受家裏的安排,一樣一心到外麵闖自己的世界,結果弄得生意慘敗,老婆開踹,在我大一的時候肝癌去世。

我發現我現在也越活越像他了,闖了這幾年什麼都沒幹,一事無成,就差最後一步就和他一模一樣了。

想起來就害怕。

小叔的電話響了十幾聲,還是沒人接——難道有生意?

可是在現在這個年代,老百姓都“開化”了嘛,這樣的生意應該是不多了才對。

臨下班的時候,才打通。

“叔,怎麼,剛才忙?”

電話裏小叔氣的發笑:

“你小子竟然也知道打電話了?今天太陽是不是要打東邊落下去啊?”

“這不是跟您表表孝心嘛。”

“別廢話,”小叔笑罵道,“無事獻殷勤,說吧,什麼事兒?”

我把下午和廣東佬發生的事兒說了,一牆之隔是我老大,反正法國人一句中國話都不會,也不必忌諱他聽到。

“嘶——”小叔倒吸一口氣,語氣也嚴肅了,“你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