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薩兒的話,鳳兮宮裏一時如死水一般沉靜,半晌,才有人回過神來。
“胡說,這種事,你是怎麼打聽得到的!”隻到這種話,孫嬤嬤隻覺汗毛根根倒數,厲聲的驚斥道。
“娘娘,這種大事,奴婢怎麼敢胡言,奴婢是因家中發水所以才進得宮裏,本以為家鄉的人都已被洪水所害,誰知,竟然還有一同村少年未死,現在就在慈心宮裏做灑掃,這些話,是他聽見的,他知道奴婢在娘娘身邊伺候,前幾日太後賞賜,他便借機前來,暗中告訴了奴婢。娘娘若是不信,自可去查。”薩兒不理會孫嬤嬤,隻對著皇後哭訴著。
其實,她說的大部分都是真話,她在家鄉時,確實是被洪水害的家破人亡的,慈心宮的同鄉也真的是她小時候的玩伴,甚至還定過婚約,前幾日,那人也的確來找過她,說的就是慈心宮的事,鳳兮宮裏的小宮女們有不少都聽見的,還曾調笑過他們,說日後還能做個對食什麼的,這些,都是真的。
而且,近些日子,安順王在朝中四處遊走,也多次拜訪了威遠候府,左相也曾數次前往。這些,都是可以查到的。
“怎麼會?本宮肚子還有嫡皇子呢,哪裏輪到宋淑儀那賤人的孩子!”皇後頓時大怒,她努力把著皇家子嗣是為什麼,拚命懷上這個孩子又是為什麼?如果讓威遠候府成功,她所做的努力不就白費了嗎?
“娘娘,給您看診的太醫是兩位啊,除了方太醫之外,可是還有劉醫正啊,劉醫正可是專為太後診治頭疾的太醫啊!”薩兒撲倒在地,大聲哭道。
劉醫正雖然專為太後診治,但醫術很是高明,他自願來為皇後固胎,也沒人拒絕。
“那還有大皇子呢,大皇子是皇上長子,威遠候怎可略過大皇子行事!皇上也不會答應的。”孫嬤嬤見皇後氣極,連忙開口勸道。
“是啊,奴婢都沒有想到大皇子,大皇子在娘娘膝下長大,自然會向著娘娘的!奴婢聽大皇子那伺候的人說,大皇子常常向她們抱怨懷孕的柳更衣呢,說她對娘娘很不恭敬,大皇子如此向著娘娘,日後,對娘娘和小皇子自然會極好的。”薩兒像是聽到了好主意,一下子就放鬆了下,上前抓著孫嬤嬤的手,邊哭邊笑著說。
皇後閉著眼睛,似乎根本沒聽到薩兒說的話,但指甲卻已經深深的掐進肉裏,若威遠候成功,那她以後還能有什麼活路,難道要依靠著大皇子嗎,她絕不甘心,憑什麼,她的孩子是嫡皇子,為什麼要靠著一個賤妾所生的庶子生存,要在這兩個庶子身下討生活。
憑什麼?她本該站在最高位的孩子要天生缺陷,而那兩個賤種就能身強體健的搶她的孩子的位置,這,太公平了?
“嬤嬤,你去請母親來宮中一趟。”皇後閉目,有些事,她也要好好想一想了。
因為郭貴人之事,她打了個措手不及,肚子裏孩子來的也不光彩,皇後知道,她已經不受皇上信任了,甚至,連夫妻之間那點感情,也早就被磨的差不多,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受皇上待見,也老實的不在了什麼頭,隻安心在鳳兮宮中養胎。
她不懼皇上的冷待,也不懼太後的刁難,甚至可以忍受宋淑儀在她麵前的高姿態,那是因為,她有這個孩子,就就有一切的希望,為了這個,她可以忍,不懼怕忍。
可是,在她知道她肚子的孩子會有缺陷,而宋淑儀的孩子會被推舉為太子的時候,她忍不了了。
看來,是時候請母親來一趟,她身居後位,家庭也因她而榮,皇後撫了撫肚子,她的孩子,絕對會得到最好的。
右相府的正堂裏,紅木桌前端,王相手握狼豪,目光專注的凝聚在桌上的宣紙,靜立半晌,直到靈光一閃,才揮毫潑墨,下筆如神,收回筆後,王相撫著胡須望著寫下的四個大字,心中很是滿意。
“老爺這字,寫的越發好了!”王夫人端著茶杯走過來,看了一眼桌上的宣紙,誇讚道。
“夫人見笑了,老夫這筆字如何比得上夫人!”王相似乎心情不錯,也有心情跟夫人調笑。
“老爺說的什麼話?”王夫人將茶杯放在案上,橫了王相一眼,她與王相少年夫妻,感情深厚,現在年紀雖已不小,卻如老酒般,越發的深厚。
沒理會王相,王夫人的目光凝聚在宣紙上,口中說:“孫嬤嬤來傳話,說皇後明兒讓妾身進宮一趟,老爺可有什麼要交待?”
王相麵上的笑容退去,皺起了眉頭,沒回答王夫人的問題,反而問道:“皇後肚子裏的,確定是個小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