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深處朔風忽起,金叔彥緩緩走出,一身質地光滑修飾低調的石青色袍子,窄袖束腰,雖是修長卻一如往常地顯出利索,矯健的身軀仿若沒有移動下一刻卻已到了近前。眸光深深地在千年身上望了一眼,繼而向太後相視一笑。“剛剛經過竹林便聽到太後的笑聲,這般舒暢倒是讓叔彥好奇是怎樣天大的喜事讓太後如此?”
“哪有什麼喜事,”她掩帕又笑了一回,繼而看著低頭絞帕的我,“不過是本宮剛剛誇小丫頭是個美人胚子她害羞罷了。”
我愕然抬頭,她卻已經笑吟吟地扭腰先行。這難道是在誇我……?後知後覺的我臉色各種變幻,金叔彥看了看我,那表情卻是了然於心的樣子。了什麼啊了,連我都不知道剛剛何時聽過這句話啊混蛋==
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針。
我徑自汗了一回,暗暗瞪了他之後卻不自禁地跟著他的腳步往深處走去。四周青竹修長枝葉蔽天,一直綿長的沙沙聲中,我跟在身後卻聽得他的腳步幾乎是無聲的。
據說被稱為高手的,不是一步一撼天,便是悄無聲息來去如風。而金叔彥,甚至連那一絲風向都不曾透露,我雖早見過他的侍衛長和舅父相抗的身手,也猜得他武藝不凡,此時卻仍止不住心驚,不覺便有些落在後麵。
前方的他卻突然腳步一收,而等我聽到林中那仿若從下方傳來的刀劍之聲時,金叔彥已如箭鏃離弦一般,隻是射出去時仍不忘向我做了個躲起來的手勢。
這竹林中決計不好躲人的,一格格柵欄似地站得再遠還是會看到。有了這個借口,裹成一團白色的我果斷跟了上去,不一會便發現一個陡坡,而金叔彥正站在坡下護著一個衣衫狼狽柔弱大叔,四十上下文弱書生的模樣可不正是我回宮搭便車的那個。和舅父一樣這般見太後那可是為了舅父一樣的目的?我心突然惴惴了一會,繼而卻又想到這恐怕也隻能不動聲色地問了。當下穩住心理,認真看著周邊五個蒙麵人手中劍影翻飛。
他們不是真正的刺客,或者說之前也沒打算過自己這趟要來當這刺客,看他們身著錦衣不見殺著,當下看著一招一式雖不致命卻均是取道大叔兩手,而金叔彥眼見著也已手下留情,對敵雙方怎麼看都有種莫名地違和感。
我看著好笑同時也想要走近看得清楚點,剛攀著竹子站起來,一道破風聲便淩空而來。
“啊啊——!”
我一個慌神從坡上直直摔下。眼看著黃土地離我的臉愈來愈近,嘴裏叫喚地更加情深意切了些,不料一個急轉卻已被金叔彥直接提拎住了腰帶。雖形象不佳,不過此關鍵時刻自然心中感動非常,當下忍住腰腹部的勒痕,再看金叔彥時不僅覺得身材比往日魁梧了三分,甚至望著上方金叔彥的臉也覺得比往日黑上不少。
他是確實動怒了,剛剛那揮劍之人已被他一掌轟出去老遠,碰上的竹子還在詭異而緩慢地折斷,另一方卻也因一聲悶哼停下陣來。我和金叔彥幾乎同時扭頭去看,被圍在中央的大叔已右臂中傷,熱血飛濺時他左手立即捂上了傷口,鮮血滴下,而他的右手則似攥地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