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個朝廷之中,自然不可能都擰成一股繩,別說是大臣們自己不樂意,便是禦座上的天子,怕是也不想見到那樣的情形。畢竟平衡之道,異論相攪,向來都是帝王駕馭朝臣的利器。若是大臣們都一個想法了,聯合起來頂撞君王,那天威何在?
因此朝中勢力往往分成明明暗暗很多股,其中又有交叉,交換等等不一而足,織成一張巨網,如此才能撐得起煌煌大國。
不過即便是分成幾股勢力,也不可能明麵上鬧得人盡皆知。是以這些事情,隻能在暗地裏進行。身為備受關注的朝廷命官,一舉一動都要格外小心,尤其是朝中還有專門糾察彈劾百官的禦史在。因此很多地方,這些大人們都是不方便出麵的。
這個時候,自然要將夫人外交抬出來了。畢竟女人們混在一起,在大多數人的想法裏,無外乎是攀比,炫耀,說些衣裳首飾之類的話題,並不會讓人顧忌。
也正是基於這樣的原因,慶王讓自己的愛妾在外奔波,宣熠也默許了自己能隨時出門。而那位齊夫人,張夫人,想來情形也不會差太多。
在宣爀大受打擊的情況下,張夫人頻繁出入社交場合,自然不可能隻是來湊熱鬧。她今日來參加齊夫人的生辰宴,是降低了身份,自然為的也是拉攏定遠侯府。
不過沈季子看得明白,那位齊夫人更加親近柳王姬。自然定遠侯府的態度,也就一目了然了。
既是這樣,那張夫人惱羞成怒,對自己說幾句過分的話,便算不得什麼了。自己隱忍不發,隻會讓齊夫人覺得自己懂事知禮,而她的態度又會影響到定遠侯世子。相反若是鬧僵起來,齊夫人即便不說,怕是也會心裏不悅。倘若私下裏告訴了世子,豈非是令世子對宣熠也產生不滿?
須知定遠侯雖然還在,精力卻大不如前了,他又隻有世子一個兒子,這侯爺的位置,便在這兩年內,怕是就要落到世子肩上。這樣一個人,若是拉攏過來,自然是宣熠的一大助力。
“不瞞妹妹,”柳王姬也是打定了主意要同沈季子交好的,因此說話的時候也並不藏著掖著,“我救過齊夫人一次,是以她對我自然比旁人親近些。”
她柳玉容能夠走到今天這個地位,在外麵幾乎可以代表慶王發話,憑的可不是寵愛!若非她能夠周旋於這些女人之中,如魚得水,交好想交好的,拿到想要的消息,也不可能得到慶王這樣長久的寵愛。
男人的寵愛本就是虛無縹緲的,女人想要立足,最終還是要憑借自己的本事。否則,像是慶王妃,滿京城誰不笑話她被一個侍妾壓過去?
“原來是這樣。”沈季子倒是越發佩服柳王姬了。這個女人什麼都看得透徹,卻依然能夠若無其事的周旋在這名利場之中,為自己謀得一席之地。或許這才是她應該學習的。
用過了午宴,來賀壽的客人們便陸陸續續的離開了。這時柳王姬才有機會帶沈季子進去,和齊夫人單獨說話。
“今兒妹妹受委屈了。是我照顧不周。”齊夫人拉著沈季子的手,臉上的笑意十分柔和。想來是對她的觀感不錯,又覺得她受了委屈,是她這個主人的麵子不夠的緣故。
沈季子心中明白,自然笑著道,“齊夫人說的什麼話?不過幾句話罷了,妹妹並沒有覺得委屈。何況這事本同姐姐並無關聯,姐姐又何必為此自責?”
“正是呢,沈妹妹可不是那小肚雞腸的。”柳王姬在一旁意有所指道。
齊夫人聞言一笑,“說的也是,怪道上不得台麵。不說她了,知道你們要來,我藏了好東西,就等著和你們一同享用呢!”
柳王姬說要帶沈季子過來這裏,當然不是一時的心血來潮。實際上,在此之前,她代表慶王,齊夫人代表定遠侯世子,兩人你來我往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最終定遠侯世子得到了滿意的條件,也總算是有了傾向宣熠這一邊的想法,柳王姬才會把沈季子帶過來。畢竟,她現在也算是太子府在這些女人中的代言人了。
所以齊夫人才覺得那張夫人上不得台麵。莫不是以為自己的位分是夫人,便不將其他人看在眼裏了?須知沈季子雖然什麼名分都沒有,卻是太子殿下的人。況且能夠得到太子殿下的信重,在外麵代表太子府行走,本來就是一重隱形的身份。張夫人卻全然不顧,公然挑釁,豈非是不將太子殿下放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