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進來時,沈季子正低頭繡手裏的帕子。這東西桃子見她做了好久了,精細得不能再精細,略微有一點錯處都要重來,因此那麼久也才繡了一個角。一開始她也以為這是什麼要緊的東西,擔憂的詢問過,但時日長了就明白了,不過是沒事做,打發時間罷了。尤其是最近不能隨意出門,長日漫漫,若不找些事做,如何打發日子呢?
她一進來沈季子就發現了,隻是手上的活兒要緊,便沒有理會。直等著修完了那片葉子,這才放下針線,抬起頭來,見桃子神色凝重,問道,“可是出了什麼事?”
桃子蹙著眉,走進了些,才低聲道,“姑娘,薑家派人去接觸了漣漪姑娘。至於是為了什麼,咱們的人離得遠,根本打聽不到。”
沈季子聞言挑了挑眉,思索片刻,笑道,“罷了,不必打聽我也知道是為了什麼。”近來董傾城越發得寵,怕是有些人坐不住了。
不過薑夫人的手段,果然厲害。隻是不知怎麼會教出薑婧兒這樣的女兒來。沈季子當初就覺得漣漪和董傾城之間有什麼問題,不過後來漣漪出府,這事也就自然而然的擱下了。畢竟她可沒有薑夫人的能耐,可以在宣熠派去的人眼皮底下不動聲色的接近漣漪而不引起懷疑。
當時因為宣熠含糊的態度,沈季子曾懷疑那件事是衛王府那邊的人主導的,如今看來,莫不是董傾城也在其中推了一把,亦或是,這本就是她算計好了的?
畢竟從董傾城進府之後的行事來看,她分明不是什麼都不懂的人,可當時她卻特特來請自己陪她去給薑婧兒敬茶,是篤定了自己會陪她去,然後還會替她襠下那盞茶水,還是說本來還有別的安排,最後被自己打亂了?
說起來,如果那件事是董傾城主導的,其實也並不令人意外。畢竟她是宣烈送來的,和衛王府的關係十分密切。倘若宣烈真的有心讓她做點兒什麼,必然會給她一部分的人脈。而她也知道,她和漣漪不能都留在太子府,所以在坑了自己之後,將責任推到漣漪身上。
而宣熠查出事實之後,因為顧及宣烈,隻能將漣漪送走,而後因為補償自己,默認了自己可以出門這件事。
這樣一解釋,似乎什麼漏洞都沒有了。
至於真相到底如何,既然如今有薑夫人代勞,那沈季子自然就不必去操心了。反正等那邊準備好了,遲早要向董傾城發難,到時候真相是什麼,自然就都知道了。
“姑娘,咱們要做什麼?”見沈季子一副不在意的態度,桃子追問道。
沈季子看了她一眼,搖頭,“做什麼?什麼都不必做。”現在是寵妾和正室鬥法,與她有什麼相幹?若真做了什麼,反倒是把自己攪進去了,得不償失。
桃子雖然不明白,但看她態度堅決,便咽下了勸說的話。既然姑娘心裏有數,她便照做就是。
……
一件事情,如果隻是在一團亂麻裏想要抓出一個線頭,自然是不容易的。可若是已經知道了結果,隻朝著那個方向調查,那就要容易多了。
薑夫人沿著董傾城這條線,果然查出了些東西。畢竟那時她進府的時間還太短,稍微一點異動,都能讓人發現。讓薑夫人不解的是,這些痕跡顯然之前也有人發現了,並且幫著遮掩了一番,然而這遮掩卻做得十分拙劣,所以她才能那麼快的查到。若要找一個說法的話,那就是,像是有人故意引著她這麼查,將這個結果送到眼前來似的。
薑夫人將此事告知了薑婧兒,並推測到,“這府裏能做到這一點的,除了你,便是太子殿下。倘若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那他到底想做什麼?”
按照宣熠對董傾城的寵愛程度,應該替她將這些首尾都遮去才是,巴巴的送到自己的眼前,又是什麼意思呢?
薑婧兒想了片刻,遲疑道,“或許是為了借咱們的手對付董傾城?”說完這話,她眼中亮光一閃而過,終於明白宣熠這段時日所作所為的緣由。
“借咱們的手?這是什麼意思?”太子府的情形,薑夫人畢竟不如薑婧兒知道得多,因此並未第一時間理解她的話中之意。
薑婧兒笑了起來,“是這樣的,娘可知這董傾城是什麼來路?”
“你不是說她是個歌姬?”薑夫人疑惑道。
薑婧兒臉上露出一抹嘲諷之色,“是個歌姬,不過卻是衛王府世子送給太子殿下的。那個漣漪也是世子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