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米王姬來了。”文繡在童萱耳邊低聲稟報道。
童萱沒說話,隻盯著麵前的紙,屏氣凝神,筆走龍蛇。良久放下手中的筆,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手腕,最後又看了兩眼自己畫出來的首飾花樣,這才緩緩道,“她來做什麼?”
“不知道,說是來拜訪主子。誰知她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主子若是不想見,奴婢就讓她回去了。”文繡道。
童萱想了想,搖頭道,“罷了,來都來了,就這麼讓人回去,怕是她臉上掛不住。你讓人帶她去花廳等著,我換件衣裳再過去。”
文繡喜道,“我雖不喜歡她上門,不過主子找個人說說話,做點兒別的,也是好的。****那麼對著圖紙,再把眼睛弄壞了,可就得不償失了。”說罷才意識到童萱從前打發時間的法子就是去找沈季子說話,連忙低下頭。
幸好童萱也不怎麼在意,隻笑了笑,便命她去打水來洗了手,而後換了衣裳,去前頭的花廳見米靜卿。
“側妃可算是來了。”米靜卿看到童萱過來,連忙起身行禮,“我還道側妃不喜我,未必能賜見呢。”
“哪裏會?”童萱故作驚訝,“都是伺候殿下的人,雖然位分不同,卻也分屬姐妹,再沒有會不喜誰的。米王姬這話,卻是讓我不知該如何自處了。”
聽到米王姬三個字,米靜卿的臉色微微一變,隻是到底是在外頭,她很快就調整了過來,淡笑著道,“童側妃不嫌棄妾身粗鄙就好了。”說著主動提起自己的來意,“妾身是聽聞童側妃平日裏喜歡畫首飾圖紙,因此想來求一幅呢!側妃也知道,妾身進府時帶來的東西不多,若是有個什麼大場麵,連撐場子的東西都沒有,豈不是丟了殿下的臉麵?”
童萱臉上閃過一抹詫異。這米靜卿什麼時候學會低頭了?她不是一向仰著頭,一幅自己最了不起其他人都不放在眼裏的樣子嗎?這樣的人,哪裏會在別人麵前示弱?更不用說是這種類似訴苦的話了。何況她這話中的意思,仔細一琢磨,卻是有些誅心。
她現在在太子府住著,太子妃管家,卻也不曾虧了她一絲一毫,偏被她這麼一說出來,好像太子府故意虐待她似的,連一樣像樣兒的首飾都拿不出來了。
想到此處,童萱正色道,“米王姬這話可就說差了。咱們府裏一年四季的衣裳首飾都有新做的,米王姬這麼說,置太子妃於何地?”
米靜卿聞言微微白了臉,忙低頭道,“是妾身不會說話。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自然是對妾身恩重如山的。平日裏吃穿用度也不曾苛刻了。不過是妾身想出奇出新,才會求到側妃這裏來。求側妃恕罪。”話是這麼說,語氣中卻總隱隱透著委屈。
童萱微微皺眉,隻覺得米靜卿的態度十分詭異,但是又說不出來到底是哪裏不對。她隻得搖頭道,“不是我不願替你畫,隻是這幾日都沒畫出什麼好東西,卻不敢隨便送給米王姬的。怕是要讓米王姬失望了。”
她雖然安於現狀,卻也不是對外事完全不知的。她很清楚,自己的手跡最好還是不要流落到外人手中,免得將來出了什麼事,那真是幾張嘴也說不清了。她不知道米靜卿想做什麼,能做的隻是不讓對方影響了自己。
米靜卿臉上閃過一抹失望。她之前聽說這位童側妃性子恬淡,還有些不信。現下看來,果然是全然沒有同太子妃相爭的意思。莫不是自己最後還是要去找那位沈側妃?想起沈季子上次對自己的侮辱,米靜卿眼中的恨意一閃而逝。
偏巧這一幕落入了對麵的童萱眼底,她心頭一突,莫名覺得渾身發寒。忽然意識到或許自己看錯了這位米王姬了。從前總覺得她驕傲自大又沒什麼心眼,可是今天的事情,卻讓她有些看不透。或許這位米王姬,還真是個十分有成算的人。他們都走眼了。
“既然側妃不願意賜下手跡,那妾身也不能強求,這便告退了。”米靜卿說著便起身離開了。童萱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眼中光芒閃爍。
文繡上前扶著童萱起身,皺眉道,“她在搞什麼鬼?莫名其妙的上門來討要主子的畫兒,可真是說得出來!以為自己是誰呢?”除了沈側妃還沒有哪個能讓主子那麼痛快的將自己的畫兒拿出來的。便是夫人也不成。
不過這話文繡可不敢說。主子才和沈側妃鬧了矛盾,雖然不知到底是為了什麼,但她也不會在主子麵前提起這個人,突然惹主子傷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