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梅抱著狐狸不語,甚至有了片刻的失神,她知道公主不喜歡皇宮,即便是雪皇最為寵愛的女兒。
冰瑤不是不喜歡皇宮,而是她覺得有些恐懼。在逍遙宮之時,曾聽說,陌雪皇宮,瓊樓玉宇,琉璃為瓦,金玉為牆,椒蘭霧斜,廊腰縵回,簷牙高啄,蜂房水渦,長橋臥波,複道行空,高低冥迷。不知比之她那逍遙宮要奢華多少倍。她回來之初便見到了,棲鳳殿還算是比較不奢華的宮殿,隻是離禦書房和皇上的宮殿都很近。
落梅抱著狐狸,背著琴翻身到了一匹棗紅色的馬上,打馬先行。冰瑤也牽了一匹白馬來,一個飛身,騎在馬上,那白馬撒開了四蹄,風一般的馳過,不辱沒她的名字踏雪。今日必須早些回宮,想來,陌淩之皇,東方傾城今日要參加洗塵宴,好似她也要參加。所以必須要早些回宮,還好踏雪的腳力不是一般的好,到了宮門口,不顧跪在地上齊刷刷的人,隻管衝進去。
守城的士卒倒也見怪不怪,知道這公主甚是受寵,更何況還是已故的傾月皇後唯一的女兒,又在宮外長大,皇上特準她不受宮規約束。隻是每次過來,那馬跑的太快,保不準那日就被踏死在馬下,自然也不敢前去。關鍵是被別人踏死也不要緊,家裏保不準還能領些撫恤金,被她踏死了,皇上還賴你髒了人家馬。
“公主,您可算是回來了,皇上請你前去宣政殿。”剛一回宮,就有一個內侍贏了上來,滿頭是汗。此刻已經有人上前接過她手中的馬韁,牽了過去。她有些好奇的看著站在棲鳳殿門口的內侍,她認識他,是父皇身邊的內侍,王安,頓時悟了。棲鳳殿無事不要進,有事進不去,還好,冰瑤此人閑不住,喜歡亂跑,所以大家找她,都是圍追堵截。
“父皇找本宮什麼事?”冰瑤漫不經心的問道,極為隨意和瀟灑。白瓷一般的容顏有些微微泛紅,發絲被風吹的有幾分淩亂,白色的繡鞋好像沾了些青苔和泥土。
王安看著有了幾分錯愕,低頭說道:“老奴不知,皇上隻是吩咐老奴,若是公主回來,讓您前去宣政殿。”
“那就走吧。”冰瑤看了垂首而立的王安,冷聲說道。
“老奴要去請榮華公主,還請公主恕罪。”王安聲音很是平穩,隻是冰瑤聽得見幾絲顫音,頓時無奈了,她又不是吃人的老虎,怕什麼。
“那你去忙吧。”冰瑤笑著說道,看著王安跪下施禮告退,就飛身而起,踩著琉璃瓦去了宣政殿。
宣政殿是皇上接待外來使者,還有一些大臣的地方,自然比別的地方氣派些。雕梁畫棟,紋龍雕鳳,朱紅的窗被打開來,一陣冷風吹過,雪皇起身,笑看著從窗戶飛過來的素衣女子。
“你不是最喜歡看好戲麼,今日怎麼瘋到現在。”雪皇坐在書案前,笑著說道,冰瑤順手關了窗戶,放下窗幔,坐在楠木梨花椅上,不語。雪皇見她不接話,就索性走了出去,那垂著的東海鮫珠的簾子晃動了起來。
冰瑤起身去,站在那珠簾看,看著門外走來的人,竟然真的是他。當初也許就不該救他,現在沒事給陌雪找麻煩,若是他死了,倒也不至於讓她犯愁,榮華也許就不用嫁出去了。冰瑤心想著,手不小心的觸動了珠簾一角,又動了動,縮回手,斜倚著楠木椅子,聽著那裏麵的閑談和寒暄。
冰瑤的最討厭的就是這些虛禮,可是在深宮內卻不得不為之,想來也挺倒黴的,自己在逍遙宮待的好好的,一封書信就把自己叫了回來,心裏甚是不甘。她回來之前,先去了法華寺,又被雪皇派去的使者從法華寺給迎了回來。所以,市井上傳聞,無憂公主,一直都在法華寺長大。
“皇上,榮華公主來了。”王安尖細的聲音響起。
“宣。”雪皇平淡的說道,聲音很是冷清,有些悅耳。
坐在楠木椅子上依著的冰瑤頓時有了精神,雪皇說的好戲果真要開鑼了,所以要豎起耳朵去聽,鎖業就偷偷的溜到珠簾那裏偷偷看去。
冰瑤這才打量起自己那名義上的姐姐,隻見得她肌膚賽雪,吹彈可破。眉不點而翠,唇不畫而紅,腰如三月柳。走起來路來,衣袂飄飄。聲若黃鶯出穀,粉麵含春。後麵說了什麼,冰瑤都不記得,隻記得,她那身衣裳足夠百姓一家吃上十年。
心裏或多或少有些惆悵,轉身坐到楠木椅子上,細思量,想起這麼多年遊曆山川,頓時對陌雪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