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片大片的鮮紅,彌漫了霧氣,彼岸開得濃烈。
有腳步踏碎涓涓的黃泉,血色的花汁模糊了玄色的鞋麵。
“你終於回來了。”橋上一位連鬃長髯,頭戴方冠,身著長袍的老者將雙手握於袖中,懷中抱著的笛板發出嗚嗚的悲鳴聲。若仔細看,那笛板上篆刻著簡單卻是讓人心驚三個字——對等王,十殿閻王中的第九殿閻王。
霧色漸漸淡開,風撩起了絲絲銀發,如月光華。玉色的麵龐卻是邪魅,嘴角勾起的弧度如同最毒的蠱。
傳說,十殿閻王中的第八殿閻王都市王,擁有蠱惑世人傾國絕色的相貌。
果然,如此。
“莊。”老者的聲音似乎有些激動,“這些年,辛苦你了。”
“哼,不過是劫。”淡然的詞句卻有著鄙倪天下的傲氣。
“這一世,你是那韓國相國,名韓傀,字俠累。最終被聶政所殺……”老者頓了一頓,“那個你愛的人……”
風突然變得急烈起來,吹得玄色的衣袍獵獵做響,俊秀的眉重疊在一起,痛苦不言而喻。
“都已經過去了……”老者安慰似的說道。
“我不悔。”男子突地正色道,眼中的光芒決然清朗,“我不悔!”
“你……你不會是……”老者的慌張既而轉變成了憤怒,“荒唐!簡直是荒唐!你難道要擅自改變命數!你可知,你若再入輪回就有可能再也回不去十殿了!”
“那又如何?”男子依舊是笑,不經意的,不在意的。
“如若我說他永遠不會愛上你呢?”
血紅的彼岸,瘋狂地舒展著花瓣,綻放,綻放,至死方休;掉落的葉和盛開的花,交錯,交錯,抵死纏綿。
眼裏的荒蕪抵不住心底的悲涼,靈魂硬生生地疼痛。
“幸勿相忘。”暗紅的液體在胸口早已凝結,在那個心髒的位置,風從空蕩蕩的大洞中灌過。
那一劍,竟是如此狠絕!
老者搖了搖頭,不惜如此,無論愛恨,隻是為了讓他不要忘記你麼?愛情,果然讓人卑微。“也罷,也罷,你去吧,第十殿閻王那我自會去稟報。”
“多謝。”男子俯下身認真地一揖,“這份恩情,莊記下了。”
老者笑著擺了擺手,“你我在這十殿中丄共事何止萬年,又何必計較這麼多?”
男子輕輕頷首,手中接過一碗純清無色的湯藥,一飲而盡。嘴角略微勾起一個驚心動魄的弧度,似是幸福,“聶,我先去了。”這一世,你我相遇太晚,太多的苦難我無法替你承受。來世,我必不會讓你多等。我一定替你鋪平道路,讓你不再辛苦。
玄色的鞋踏上木質的橋,發出篤篤的聲響。濃霧彌漫,看不清前麵的道路,也不知該歸往何處。